上次分开的时候陆栏偷偷送了一个香囊给了李骸,但是并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什么,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说什么。为这个又被傜姐姐一顿嘲笑。
上午李骸从门前走过的时候,只是给了她一个微笑,她便开心了一上午。她知道他去营地有事情,所以并不怪他,她一眼就看见那只香囊了,和腰间的挂饰一起。她觉得自己就在他身边。
有几次傜姐姐问过她,问她喜欢李骸什么了。她答不上来,她只说自己总觉得他盯着自己在看,然后自己到嘴边的话就咽住了。傜姐姐每每这时候总是哈哈大笑,笑得她脸发烫,低头不语。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也就那么一眼,看上了便看上了,说不出所以然。
而傜欣彩今天则一反常态,开门之后,就一直静静地坐在靠里的椅子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不看外面,她对陆栏的翘首以盼也不再嘲弄。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她,或许她也不想让人看见。
她无数次劝自己忘了李儒连,或许生活的琐事还有时间的推移,能够骗过自己。可是那不是忘记,只是短暂的不再想起。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便如潮水般涌来,过去的甜蜜像眼颗粒一般裹着岁月的痕迹,在自己的伤口上不断舔舐。那伤口这么多年来,未曾愈合。或许是她自己不想愈合。
陆高在她最孤单寂寞的时候陪伴了她,她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爱情,所以她始终没有与陆高走到最近的那一步。她也是爱陆高的,她不是那种随意找个男人就能爱来爱去的女人。
但是这两种爱是有区别的,一个是天然的,未经雕琢的,另一个是经过岁月洗礼过之后的选择。爱,都是爱,但她不能欺负陆高。
陆高的豪放,还有那种浑然天成的男子汉气概是自己欣赏的,但是自己不能欺负陆高。在自己没有完全走出李儒连的阴霾之前,她无法淡然的放下。阴霾之下,是给不了灿烂的阳光的。
尽管自己装作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但是耳朵却像兔子一样仔细倾听者街道上的声音。她听出他们两兄弟的熊从她门口走过,她的心吊了起来。她一边对自己说,千万别停下来,千万不要过来看我。但是她骗不了自己,她还是很期待看见她。
现在那声音又开始靠近了,停下来了。她颤颤巍巍,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她发现自己在发抖。她觉得屋子变得越来越矮,透不过气来,房梁像石头一样的快压了下来。她好想呼喊,喊人来救自己。可喊谁呢,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她轻叹一口气,或许她的命就是这样,如他父亲说的那般轻贱。她深吸一口气,心疼得厉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咬着干涩的嘴唇,满脸梨花的往门口走着。
他就站在门口,手紧紧地攥在剑柄上,他想把剑拿下来撑在地上。
“你还好吧?”他开了口,声音轻得仿佛从地砖缝隙里发出的虫鸣。
“好。”她看似淡淡的说道,她不想多说一个字,她怕他听出来她的颤抖。但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在他眼里还是那样的美,时间没有把她的魅力冲淡,她还是他心里最重的那座山。无论父亲给自己的联姻,还是王上的赐婚,都无法帮助他爬过这座山。
他们的久别重逢实在是太凝重了,和李骸与陆栏的窃窃私语完全不同。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过去:“给。”她不接。无论那块玉是如何的完美无瑕,又或是出自哪个名山大川,她都不想再要了。她心里不断的恳求他,放过自己。
她很想冲过去打他,用尽自己这辈子剩下的力气捶他。他误了自己,也害得自己误了陆高。但她害怕自己冲过去会扑进他的怀里,于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就跟着一起来继续摧残她。她还想大声的骂他,骂他不守诺言,曾经那些美好的誓言,那些海誓山盟,到头来抵不过他父亲的一声喝令。
但她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看着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那张自己在梦里无数次想看见的脸。
陆栏在一侧看见了,帮她接过来,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陆栏心疼她。李骸知道自己大哥和傜姑娘的事情,所以示意陆栏走开。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和一位公主。”在良久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王上和父亲安排的,我没的选择。”是啊,他没的选,他总是这么说,“你一直住这里?”
“我能逃到哪儿去。”自己逃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逃不出他的眼里。
“我最近不走,我有空就来看你。”现在他想逃了,他比她更害怕。
“别来了,我怕将军不高兴。”她很后悔自己这么说,她竟然希望他来。她更后悔自己把陆高扯进来了,自己已经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了,却偏偏还是爱那套小女孩子的把戏。
他苦笑,走出去,眼角湿润,看见陆栏正往李骸身上拍打。
李骸给陆栏带了一只可爱的兔子,是棉布做的,惟妙惟俏,活像一只真的小白兔。他说陆栏像这只兔子,他天天把她护在胸口。
他们没聊上几句又要分别,两人都有些不舍,可是李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路上两个人都放慢了速度,李儒连一脸痛苦。
“我听人说那姑娘是陆高的养女。”他关心他的弟弟。
“嗯,是的。”李骸回答道,一脸幸福。
“你不要走我的老路了,我是个有勇无谋的人,离开父亲我什么都不是。他老人家当初拆散了我跟欣彩,他也会拆了你们的。何况…..”他看了看李骸,似乎毫不在意,“何况她是陆高的养女。”
李骸心里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也曾为这个问题纠结过。可是爱情一旦开始了,就像闹钟上了发条,如果没人拿锤子过来砸,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来的。
“眼下,我还没功夫想那么多。我带你去看下那儿吧。”
李儒连见他不愿意说,就紧跟着他,往夏河镇的林子深处一路狂奔。身后的人马,护送着李丁的尸体,分道前往夏河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