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听到一千两,不仅没有喜,反而忧虑起来:“程公公,四月初一是我的生辰,今年是我与王爷成亲头一年,按理这生辰得大办一场吧?这可不是一千两能下来的。还有这王府里里外外都得添置些东西。要不然简直没办法住人。……”
初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马上就到换季的季节,府里上上下下的主子奴婢都得换身新衣吧!还有府里主子奴婢们的月例都得赶紧发。到底是新开府的第一年,万事马虎不得呀……”
程冲山的手原本正在掏袖子里的银票,听到初夏这么说,这银票是无论如何也掏不出来了。
程冲山是大内总管,宫里一年要花多少银子,一月要出去多少,他比谁都清楚。一个王府一年有多少进项,要花多少钱,他也清楚。
初夏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毫无夸大之处。
心头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凌阳王妃这么难缠,他就不该揽这个活。
估计这一千两,根本打发不了初夏。
见到程冲山不掏银票,初夏暗中冷笑一声,表面上却是愁肠百结:“算了,明儿我还是接着摆摊好了。”
“别别别!”程冲山现在最怕听见的就是摆摊俩字,他赶紧将银票掏了出来,拍到桌子上,“这是一千两,王妃您先拿着,容奴婢再替王妃想想法子。”
初夏的眼睛往银票上面打了个转,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将银票拈起来甩了两甩。
“算了,一千就一千吧!回头把我的嫁妆当一半,怎么着也够花用了。”初夏叹了口气,挤出两滴泪水。
“王妃且容奴婢再想想……再想想……”程冲山此时头都大了,他猛地一咬牙,从自己锦囊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奴婢攒下的体已钱,王妃要是不嫌弃就先用着。”
“不嫌弃不嫌弃!”初夏一把将银票从程冲山手里抢了过来,卷个小筒塞到自己袖子里,“多谢程公公,回头我们俸禄到了,就先把程公公的银子还了。”
萧慕宇震惊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有人从程冲山手里踅摸出来银子啊。
“程公公。”初夏娇声娇声地又唤了一声程冲山。
这一声唤,直惊得程冲山浑身鸡皮疙瘩乱抖:“王妃,奴婢要回宫复命了。”
不能再呆下去了,只呆了盏茶时间不到,喝了凌阳王一口羊汤,他就舍出去一千两去。
凌阳王的羊肉汤,价钱好贵啊!
程冲山仰天长叹。
“张凝,送程公公。”初夏朝着张凝使了个眼色。
张凝公公用敬佩加崇拜的目光看了眼初夏,屁颠屁颠地走到程冲山面前:“公公,小的送您出去。”
程冲山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再呆下去指不定初夏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朝着萧慕宇与初夏各施了一礼,急匆匆地跑了。
看着程冲山那如同火上房的身影,萧慕宇陷入了深思中。
“王妃,这有了钱,姐妹们的月例,是不是该发了?”李良娣再度出声。
“来人呢,把这些目无君主,无视家规的人,都给我拉下去……重责……五大板……领头的李良娣与叔良娣罚没三个月月例……其余人罚一个月月例。”
初夏啪地一下拍了桌子,怒叱连连。
敢抢她的钱?做梦!
“王妃?您为什么处罚我们姐妹?”
李良娣没想到初夏拿到银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罚她们,直气得脸都青了。她转头看向萧慕宇,“王爷,您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句话都没有吗?”
她不说话还好,她话里一提到萧慕宇,萧慕宇立时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扶手,一声接一声地咳嗽,咳的如此用力仿佛都要把肺叶给咳出来了。
他不咳不行,如果再不咳的话就得笑出声了。
夏嬷嬷见状急忙上前扶着萧慕宇:“王爷,王爷?您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
初夏立时哼了一声:“大胆,竟然敢冲撞王爷,罪加一等!来人呐,还不把这些人给我拉出去,棍棒侍候?”
被今天一系列事情给惊得有些眼花缭乱的夏嬷嬷终于恢复了过来,指挥着内侍太监往外面去拉这三十二位夫人和良娣。
一时间,屋里嚎哭不停,哭声震天。
“王爷,妾不服!凭什么要扣我们月例?凭什么要打我们?”李良娣猛地挣扎起来,眼见有个内侍过来拉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内侍名叫张新焰,乃是张凝的干儿子。他啊的一声尖叫,捂着脸上五根手指印,指着李良娣哆哆嗦嗦说不出来话。
初夏见李良娣如此嚣张,冷哼了一声:“不服?你凭什么不服?难道不是你撺掇着其他几十个人一起过来闹事?别人来的晚可能会不懂,你是皇后赐给王爷的,打小就跟在王爷身边。难道会不知道俸禄几时发放?”
“你明知现在府里没钱,不仅不思为王爷反忧,反而鼓动着姐妹们来捣乱?其心可诛!如果不是看你是皇后赐给王爷的,今天我就一棍子要了你的命!”
初夏猛地拍了桌子:“还有谁不服?站出来!”
“你们故意挑着程公公来的时候过来闹,把家丑摆给别人看。你们心里可还有王爷在?”初夏转身指着王爷,“把王爷气得犯病,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咳咳——
萧慕宇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把王爷气的?又咳了起来。我看你们一个个都该打!”初夏振臂大呼,“拉下去,给我打!重重地打,五板子谁都不能少。”
呼啦一下,内侍们一个个冲上前,摁着三十二位夫人和良娣的胳膊挨个拉下去。
一时间,院中哭声震天。
还没来得及走出王府的程公公听到身后的嚎哭声,浑身打了个激灵。
张凝心知肚明,低声道:“想是王妃在处罚夫人和良娣们。”
那三十二位夫人和良娣早就该被处罚了,仗着都是皇后赏赐的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长到天花板上。
看到他这个贴身内侍不仅没有笑容,反而极尽奚落。
现在可好了,王妃替他出了气。
以后他再见到这些夫人和良娣,也能挺直身板了。
得,打小妾这事他程冲山管不了!程冲山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收回了目光。
人家当家主母打小妾,这是任谁也挑不出理儿的。
再说了,今天凌阳王的小妾是多嚣张他可看在眼中的,把王妃这个当家主母都给气哭了。
这一打,他也相信了今天的事情确实不是事先排练好的。应该确实是凌阳王手里没钱,被小妾们给欺负到头上了。
“王妃不容易啊。”程冲山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张凝听了这话,偷偷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