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叶贝生怕魏雪反悔,连忙追问。
魏雪帮叶贝拨开额前凌乱的刘海,看着她的脸:“下个星期我要去一趟巴黎,等我回来就跟Manna说。”
得到了魏雪的允诺,那晚的叶贝显得兴奋异常,非要钻到魏雪床上和她一起睡,魏雪闹不过,只得随她,关了灯,两姐妹像小时候那样一起蜷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魏雪第二天早上还要开工,吃了安神的药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过去,叶贝却辗转难眠,脑子里除了兴奋还有忐忑。魏雪的房间有很大的落地窗,月光透过纱帐落下朦胧的光影,就着光影,叶贝看见床头上有一本东西,她随手拿过来。
那是一本廉价塑料相册,只有五寸照片大小。
相册里满是两姐妹的相片,最小已经是叶贝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姐姐已经从高中辍学,签约了一家小经纪公司做模特,家里条件才好一些,父亲买了一个最便宜的傻瓜相机,开始记录两个女儿成长的点滴。
叶贝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借着月色一张张地翻着那些照片,陈旧的记忆也一点点鲜活起来。
父亲的拍照技术很拙劣,完全谈不上构图和角度,只是平实朴素地记录下女儿们成长的瞬间。这些照片里,有两姐妹牵着手站在油菜花田前的情景,有她掉进村里小溪被捞起来浑身湿答答的模样,有姐姐下了工回来,脸上带着残余浓妆坐在沙发上,父亲随手给她拍的照片。
照片里姐姐穿着时髦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长发及腰烫得笔直熨贴,脸上擦满廉价化妆品,可依然挡不住她一脸朝阳般的青春。
叶贝终于想起了魏雪青春年少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魏雪,年轻到阳光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她的美,男人喜欢,女人也爱。
姐妹俩总是会让人拿来比较,那时候从街头到巷尾的三姑六婆都说姐姐比妹妹漂亮许多,可叶贝就是心甘情愿被她比下去,甚至还觉得骄傲。有一次魏雪去接叶贝放学回家,第二天全校都在谈论昨天站在校门口的那个美女姐姐,连她学校的校草都在那晚都自习前的广播里写了一首诗,他在诗里说,那是一朵骄傲的玫瑰。
后来父亲因病去世,魏雪要工作,于是叶贝就被送到寄宿学校里。开始的几个月每逢周末魏雪都会来学校看她,再后来,大约是在劳动节前的一个周六,魏雪来看她,递给她一个存折,告诉她自己要到外地去工作一年,每个月到生活费会按时打到存折上。
然后魏雪就真的走了,整整一年。再回来的时候,玫瑰花已经被剪去了刺。她变得柔和娴静,像一杯淡而无害的凉白开。
叶贝忽然很好奇,那一年的时光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