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心爱的女人，”我笑着说，“所以他恨我。”
我原以为桀骜如他，一向是不会把这世间三千弱水放在眼里的，即使在众人面前我与他关系亲密，事实上他对我也是相当客气的，他也从未在我面前提起哪个女子。
除了她，罗妙莲。
妙莲，一个多么动听的名字。而他说，他们相遇，正是在一个莲花池边，当时正值夏至，莲花开的正好，碧波如醉，她一袭素白长裙，婷婷如白莲出水，满池的莲忽然就失了颜色。他用了八个字形容：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据公子所言，公子所见，莫非洛神？”我还记得我当时这样笑着反问他。
洛神，伏羲之女，洛水的神灵，是个极美丽的女子，翩若惊鸿，宛如游龙。现在细想，妙莲与她，却也无几分差异。陈思王为洛神神魂颠倒，而他，则只因见她一面而辗转反侧。
然后，在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里，他两袖间揣着清风，眸子里蓄着喜悦登临我初云宫，与我道：“阿愫，你可否替我，说个情。”
他平日里只叫我公主，在我的记忆中，他只叫过我两次阿愫：一次是他托我向罗府提亲，还有一次，便是我亲手手刃罗妙莲后，他带兵将罗府包围，见我满身鲜血，见罗妙莲之尸，他悲痛欲绝，叫了声，阿愫。
是我让他失望了。
我是万不能帮他这个忙的，所以我假装不懂他的意思，叫他详细说来，他一改从前的脾气，生平第一次如此耐心地与我娓娓道来他们的故事。
罗妙莲是将军之女，以他的出身和职位，罗将军肯定是不屑一顾的，可倘若我替他说情，罗将军不允，我父皇也会允。
可谁料到我不愿呢？但我曾许诺于他――倘若哪天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可一定得告诉我，我好去帮你提亲，一定给你领个既漂亮有贤惠的媳妇回来。
他道谢，我回道：“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我笑的很坦然。
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和他做朋友。
但我还是允了。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假意带人提着两大箱聘礼，去罗府，提亲。
我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没有月光，烛光冷冷的照在我脸上，没有温度的彻骨。有些话沉积在肚子里，于是满心满腹的苦涩。
我听到我说：“罗将军，今日我来替楚少将军来罗府，提亲。”
他以为我在儿戏，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游戏，可我既然来了，就不是胡闹。我自以为我做任何事都有我自己的道理。
我思量了许久，对他说：“楚少将军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只能把他当朋友。
“然后我听见他对我说，‘楚少将军年少有为，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又是公主至亲的朋友，我罗府实在是，高攀不起。’婆婆，你说多可笑，若是楚怀墨去了，就换作是他高攀不起他们罗家了吧！”我笑地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这眼泪惹得我眼中忽然酸涩。
泪也酸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