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当年这么厉害,我们不也除了吗?一个小丫头而已,何足挂齿?”司羿不以为意。
刘芷梦嘴角紧绷,“父君您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您口中这个区区的小丫头已经把我的人给拉下台了吧?”
“一个小丫头能耐能大到哪里去?本宫虽然身在后宫,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近几年动作太大,陛下心生防备,不过是刚好借千诺的手,除去你的党羽,让你收敛一点。”司羿处在局外,看的是一清二楚,“要是陛下真的这么纵容千诺,凤君当年又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依照那丫头当年的性子,你我还有命活到现在?”
“她现在有备而来!”刘芷梦气极,怒气飚到最高点。
司羿冷冷的看她,“既然知道她是有备而来,就更应该沉着应对,我们现在是占优势的一方,虽然这种优势岌岌可危,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你身边有个张曼贞,那个女人老奸巨猾,行事更是滴水不漏,有事情多跟她沟通,你难道就没发现陛下这几年都在有意无意的提拔新人吗?她在等一个时机,时候到了,张曼贞必死无疑,而我们?若不早做准备,最后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刘芷梦身子气的直发抖,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司羿缓了片刻,过高的情绪也慢慢压下,语重心长接着道:“我们手上有颗最好的棋子,菱王她是陛下亲妹妹,陛下不会真拿她如何,顶多把她发配到远方,你只要按照你所计划的去做就行,不要操之过急!”
“孩儿谨记父君教诲。”刘芷梦一双眼睛发红,“这几年不能常伴父君,还望父君照顾好自己,等到事成那天,父君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你不过来是好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过来玉华宫。”
“是,父君好好休息,孩儿先行告退。”
“今天跟你说的话,一定要牢记!行了,在这待久了也不是好事,回去吧。”
刘芷梦躬身行礼,退出了玉华宫。
……
陆景中交接完事情之后,就急忙跑到汀兰小筑,没想到被迎安这个小丫头拦住了去路。
“我家小姐在休息,不让任何人打扰,陆大人改时间再过来吧。”
“那我在外面等着,你家小姐醒了过来通知一下,对了,她昨晚几时睡的?怎么这个时间了还在睡觉?”陆景中不禁问了一句,昨天回来时候不算早也不是很晚,这都快中午了,怎么还在睡?
“不知道,昨晚小姐叫了水梳洗,灯灭了之后所有人就退下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小姐昨晚是几时休息的。”
“不用人在外侯着吗?”
“小姐不喜欢有人在她睡觉时,靠近她的范围,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醒过来,为了保证小姐的睡眠,我们在这期间都是在外面干活,等小姐醒了,自然会叫人去打水梳洗的。”
陆景中皱眉,这种神经高强度紧绷状态下,会脑损伤的。怎么会警惕到这个程度?
“你先去忙吧。”陆景中把人打发走,安静的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想翻进千诺的小院,后又重新坐下,反复几次后,客厅里已然不见他的踪影。
不等陆景中靠近小院,就已经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异动。看来暗中还是有人看守的,这让他放心不少。
飞身而起,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出来。”
毫无反应。
暗中潜藏的杀手冷着脸,对陆景中这话一点反应都不给,知道此人没有危险性,就直接给无视了。
“……”呦呵,还挺敬业。
陆景中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威胁道:“不出来我就闹出动静,把你们主子吵醒。”
杀手们:“……”
陆景中等了有一会儿,才见一个黑衣人蹿出来。
“你们主子昨晚几点休息的?”
杀手头领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不回话。
“……不说?那我可要喊了哦。”
“丑时末刻。”
陆景中眉头倏地拧紧,“她做什么这么晚睡?昨晚有人来打扰她了?”
第一次开口很困难,后一次就顺利很多了,头领道:“没人打扰,主子昨晚一直在笑。”
“笑?……”陆景中忽的笑开,舒展开的眉眼煞是好看,看的杀手头领眉头一挑,又不动声色的敛住神色。
陆景中刻意压制的表情有些奇怪,“嗯,回去吧,好好守着。”
树上恢复平静,陆景中飞身而下,重新回了客厅。
这边的杀手团——
“老大,这样把主子的消息透漏出去,真的好吗?主子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下来?”
陶勇沉默一阵,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主子昨晚的异常,看来是跟他有关,从没见过主子这样,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主子醒了。”
一句话,杀手团瞬间安静下来。
千诺慵懒的伸直了腰,才招呼着人进来。
迎安跟千诺说了陆景中来访一事,得到同意后,才让人去跟陆景中知会一声。
千诺撑着下巴,小脸上满是笑意,瞧着倒是有几分媚态。
闻晏瑜眉梢挑的老高,“我说阿诺今日怎么不去迎风阁,原来是你小子在这使坏。”
陆景中眉头微皱,“使坏?去迎风阁才是不学好,我这是在拯救良家少女,别乱给我扣帽子。”
“哼,怎的?还想跟张晗昱一争高下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样貌比他差一点,陪阿诺的时间也没他长,有什么胜算可言?还不如早点放弃,另寻佳偶才是正确的出路。”闻晏瑜旋身稳坐背椅上,一开口就往人身上捅刀子。
陆景中嗤笑,“哦。”
闻晏瑜:“……”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超级不爽,看他这幅样子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顿。“哦什么哦?识相的赶紧撤,别整天缠着阿诺。”
“叫谁撤呢?嗯?”清亮的嗓音响起,千诺身影也随之进入眼中。
闻晏瑜眉心一跳,“没谁呢,你今天都没去迎风阁……”
“睡够了吗?”陆景中抬手,给千诺斟了杯茶,温声问道。
“够了够了,你来的真早,怎么不让迎安叫我起来?”千诺快走两步,来到陆景中身边,自然的接过那杯茶水。
闻晏瑜:“……”他们这是直接无视自己了?不过……“你们怎么回事?一晚上时间就好到这种地步了?”
千诺润了润嗓子,才抬眼分给闻晏瑜一个眼神,“你刚刚,叫谁撤?”
语气不善。闻晏瑜抬手指着陆景中,“他。”
只要做个小小的测试就好……
千诺嘴角挂着没有温度的笑,“门在那边,不送。”
“……”闻晏瑜语塞,但也知道了两人之间不同于平常的气氛,潋滟的桃花眼不禁眯起。
“我今天就不去迎风阁了,你自己找人玩哈。”千诺扭头又冲着陆景中笑笑,“城南水华区今天有场花戏,你陪我去看。”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带你去那?”
千诺撇嘴,“哥哥把我大部分习性都跟你说了,我想去的,你自然也会带我去,好是好,但是不惊喜。”
陆景中犯了难,“那我得要重新计划一下,但是你要是不喜欢怎么办?我不想搞砸,凤君把你的大多数喜好都跟我说了,不喜欢的,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喜欢。”
“嘻嘻,那你试试嘛~只要不触碰底线,我保证不生你气,这二十年来都这么活着,我觉得有点无趣,正好找点新的乐趣。”
闻晏瑜被忽视的彻底,俊脸也不自觉的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陆景中。
“我说,你们这样,考虑过张公子的想法跟感受吗?要是我没想错,你在计划完成前,是不会动感情的。”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
“不好意思,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千诺也不隐瞒,这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门外,一道人影神伤。
张晗昱薄唇抿成一条白线,脸上附着一层深不见底的冰霜,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冷的令人发颤。
陆景中?他凭什么?!!
毅然转身,不做停留的离开前院,冰霜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恨意。
他来的静悄悄,以至于他的离开,也没惊动任何人。
陆景中喜上眉梢,为千诺的坦诚而感到激动兴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别理他,饿了吗?我们去醉风楼吃点东西,然后再逛逛,时间差不多我们就去水华区看花戏。”
两人说着,就齐齐往外走,再次把闻晏瑜忽视的彻底。
闻晏瑜气的额前几缕发丝都在颤抖,“亏得我还被人称为帝都第一绝色,你们就是这么忽视我的?!等等!我也要去!哼,敢忽视我,我就搅乱你们的聚会。”
“……”
“随你,要是你找不到人玩,跟着我们去看花戏也行。”陆景中当然不想有人来打搅,而且闻晏瑜之前往他心口插了两刀,他要补回来。就是这么眦睚必报!
“谁找不到人玩了!”闻晏瑜磨牙,暗中补刀,“只是看某人太得意,忍不住想提醒一二,几天是比不上人家十几年的,做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
“呵呵。”陆景中伸手揽过千诺的肩头,“十几年而已,比不上我的几十年。”
“还真是自信呢。”闻晏瑜阴阳怪气的瞥了一眼千诺,淡淡出声:“有没有这几十年都不知道呢,在哪得意个什么劲。”
“长长久久是看不到头的,比起那些,我更在乎与她的朝朝暮暮。”
闻晏瑜:“……”
千诺默默捂脸,怎么办?这男人的情话怎么张口就来?她有些抗拒不了,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沦陷在他编织的温柔乡里?
陆景中被搞得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叫闻晏瑜的,只知道他是迎风阁最近风头正盛的新花郎。也清楚的知道他对阿诺没有旖旎想法,对自己更是不是那种见了情敌一样的敌意,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跟阿诺在一起?难道他更看好张子谦跟阿诺么?不然他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一路过来,闻晏瑜的明嘲暗讽是几个意思!
千诺被说的头疼,轻按太阳穴,冷声道:“闲得慌我不介意给你找点麻烦,凭你闻花郎的名头,只要我往窗口喊一声,这座号称帝都最名贵的酒楼都要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踩塌,信不信?”
闻晏瑜嘴角抽了又抽,真是一个有着黑心肝的小鬼!悻悻然的闭上嘴,但是眼神攻击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
陆景中尽数无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把闻晏瑜隔绝在外,温柔又细心的看着千诺,时不时的低语几句,换来千诺更加明媚的笑颜。
闻晏瑜无趣的停止这些幼稚把戏,余光细细的打量旁边那旁若无人,你侬我侬的两人,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真是没想到啊……
花戏开场,千诺眼神却无法像往常那样集中在戏上,余光忍不住的往陆景中身上瞟。
“戏不好看?”
千诺摇头又点头,“戏是好戏,但是谁让身边还坐着个你,把我视线都给吸引走了。”
“这不能怪我,不然我离你远点?”陆景中说着,欲起身远离,被千诺一把拽住。
“你就不能乖乖坐在这里,让我好好看看吗?真小气。”
闻晏瑜啧啧摇头,“女人呐,真是呦好几副面孔,见惯了你暴力血腥的场景,如今这样,还真是让人不习惯呐。”
千诺送了他一个白眼,“我乐意,你管呢?”
陆景中适时搭腔,“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千诺被哄的服服帖帖,一整天的心情都异常高涨。
“你完了完了,没救了,真真是美色误人啊,瞧瞧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没眼看,没眼看啊!”哀叹一声,闻晏瑜惋惜道。
确实如此,这二十年来,还真没见过她笑的这么开心过,哪怕是莫言在时,也没这么笑过。
这大概是闻晏瑜这么久以来,所见过最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