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井底的这个怪物,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个故事。
这是一个记载于《子不语》上的一个故事:
江南南昌南昌县有几个读书人,在北兰寺上学,有一个年长的和一个年轻的关系非常好。一天,年长的人回家乡探亲,却暴死在家中,年轻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仍然在寺中读书。
晚上读完书正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年长的披了一个草席进来了,随即坐到床边抚摸着年轻的人的背说。
“我和您离开还不到十天,竟然得了急病暴死,我现在是一只鬼,放不下你我的友情,所以特地来告别的。”
年轻的人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死掉的这个人接着说。
“我如果要害你,怎么会直接告诉你我是鬼呢?兄弟你别怕,我来是有些生后的事情想拜托你。”
年轻的人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问道。
“是什么事情呢?”
鬼说道:“我有一个老母亲,七十多岁了,妻子还不到三十,能有几斛米吃,这辈子也就够了,希望您可以送去,这是第一个;我有些文稿还没能出版,希望你能帮我联系出版,使我的名字不至于那么快被人忘记,这是第二个请求;我还欠卖笔的人好几千铜钱,还没有还,希望您能帮我还掉,这是第三个请求。”
年轻的人哪儿敢不答应啊,于是赶紧答应,死掉的人站起来说。
“既然您都答应了,那我就走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年轻的人看到死掉的人很有礼貌,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也就不怎么害怕了,就哭着挽留他,说道。
“要和你永别了,为什么不多留一会儿呢?”
死掉的人也哭了,二人回到床边坐下,聊起来以前的事情,没聊几句,死掉的人突然站起来说。
“我得走了。”
但是却站着没有走,两眼直直的,脸上渐渐显露出腐烂的样子,年轻的人开始害怕起来,说道。
“您都说完了,赶紧走吧!”
死尸不走,年轻的人拍打着床大声喊叫,还是不走,仍然站着,这年轻的害怕了,爬起来就往外面跑了出去,死尸也追了出来,年轻的越跑越快,这死尸也越跑越快,跑了好几里路,年轻的翻过一堵墙倒在了地上,死尸翻不过去,只有头探过来看着年轻的人,嘴里的口水不停的流到年轻的人的脸上。
天亮了以后,路过的看到年轻的人,就用生姜水喂他,把他救醒了。死尸的家人也正在寻找尸体,听说在这里,就来把尸体带走入土为安了。
听知道的人说:“人的魂是善良的,而魄是邪恶的,人的魂是有灵气的,而魄是愚笨的,他刚来的时候,魄附着在魂的上面,交待完事情以后,魂就散去了,而魄却留下了。魂在,就是他本人在,魂不在了,他就不是他自己了。世上的行尸走肉,都是受魄控制的,只有有道的人才能制服。”
想到了这里我不禁探头看了看井底的这个东西,心想这莫不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看来得赶紧前往千佛洞,很有可能这一切都会跟千佛洞里有关,如果库尔班·哈力克是要故意害我们的话,胖子和瘸子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没准儿还真的就上了着老帮菜的道儿了。
想到这里,我和斯比·奴比合力将井盖重新盖在了枯井之上,拍拍手上的灰对她说。
“现在我要赶去千佛洞,没准儿胖子他们会有危险。还有这井里的东西暂时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斯比·奴比对我点了点头,随后我转身朝着千佛洞的方向快步走了出去。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斯比·奴比竟然也跟着跑了过来。我一边赶路一边问道。
“我说你跟上来做什么?要知道这可能会有危险。”
斯比·奴比斜着眼睛瞟了我一眼说道。
“我一定要去看看清楚,万一是库尔班·哈力克招惹到什么邪物给村儿里人带来灾难怎么办。”
我心想,你这人倒是脑洞挺大的,我是担心胖子和瘸子上了库尔班·哈利克的套儿,我可没有想到什么神鬼之说。
我们都在加紧脚下的步伐,虽然说是初冬时节,由于天上挂着红通通的太阳,这段路还是让我们走的满头大汗。直到走到吐峪沟也还没有看见库尔班·哈力克的时候,我悬起的心才总算稍微落了下来。
快步走到十八号洞的洞口,却没有看见胖子和瘸子,也没有看见库尔班·哈力克。难道他们已经进去洞里了。就在我双手做了个喇叭状准备扯开嗓子喊的时候,斯比·奴比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听?”
我现在看不见人,是心急如焚我能听到的就是我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而此时斯比·奴比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猛然睁开眼对我说道。
“声音是从洞里面传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斯比·奴比听觉出了问题,还是我自己心浮气躁,反正我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斯比·奴比大踏步就走进了洞里。
这是我第一次进这个洞窟,洞的左右两边有两尊佛像,大概一人来高,法相庄严,慈眼视众生。透过佛像的眼睛我似乎穿梭了千年的历史,目睹了整个佛像的凿铸过程,真的是惊为天人,在往里走还有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大大小小的佛像,正当我准备驻足仔细观看的时候。洞的深处传来了一声类似于野兽般的嚎叫声,声音低沉,闷响。
听声音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洞的最深处,我快步寻着声音的方向往里走,没走出去十来米,在一个巨大佛像的后面我看见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直直向里延伸。
我掏出随身的打火机钻了进去,一看眼前再没有了佛像,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没有规则的石壁。但又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因为地上有明显的人为开凿过的痕迹。
一走进洞里就有一股暖意袭来,但是这也并不奇怪,因为有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像这种依山开凿的洞穴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冬暖夏凉。
刚走进去没过多久,里面就又传来了刚才那样的吼叫声,只是声音相比刚才而言大了不少,不过依然给人的感觉很是遥远。
很快我手里的打火机就不能用了,于是四周归于了一片黑暗之中。我回过头悄声告诉斯比·奴比,让她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动,就跟在我的身后。斯比·奴比没有说话,我想她大概是在对我点头吧,只是黑暗之中我看不见。
时而不时的会有嚎叫声传出来,又走了十来分钟,我突然听见胖子的声音,只听他揶揄着对瘸子说道。
“我说鼩鼱,我看这玩意儿像是母的,没准你脱了裤子他就冲你过去了,然后我顺势上去把这金佛给掰下来。”
我放慢了脚下的步子,但是却没有听到瘸子的回答,洞里面传来了两束手电筒的光亮,没想到这瘸子早有准备,居然在自己的背包里面随时带着手电筒。而就在我准备出言喊胖子名字的时候,我的右前方,好像是一个岩石的后面传来了“嘻嘻”的笑声。
这声音很小,好像是怕胖子等人发现自己而故意压低了一般。我赶紧停下脚步,为了不让背后的斯比·奴比发出声音,我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别说话,前面好像有人。”
这人是谁我想就不用我多说,肯定就是假装瞎子骗咱们的库尔班·哈力克,刚才他被胖子的话给逗乐了,此时此刻他肯定是在想螳螂捕蝉,等到胖子和瘸子与那个怪兽拼得鱼死网破的时候,自己再出去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他却万万想不到,还有我这只黄雀在后。
我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库尔班·哈力克的背后,看准了机会上前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库尔班·哈力克来不及反应,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嘴里还在问。
“你是谁?”
我“嘿嘿”两声开口道。
“还问我是谁,你这老瞎子装的挺像的啊。”
胖子和瘸子好像也听到了这边的响动,赶紧将手里的电筒照向了这边。而与此同时,我是看得清楚,一道白光从库尔班·哈力克的手里闪过,朝着我的小腹就刺了过来。
看来这老瞎子是早有准备,还带了家伙事儿是吧,老子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
我一个侧闪身躲过了库尔班·哈力克手里锋利的尖刀,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他的头发,他被疼的“哎哟哎哟”直叫,不过手上却没有闲着,举起握有尖刀的右手朝着我的方向一通乱刺。
刚才那是因为我没防范,所以让你有机可乘,想要故技重施可没那么容易,我用力将他的头发往另外一边用力的扯了一下,库尔班·哈力克被我拉了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尖刀也被摔落在了旁边。
胖子赶紧跑了过来,手电筒的光亮直直的照在库尔班·哈力克的脸上,照的他睁不开眼睛。胖子直接抬脚踩在了库尔班·哈力克的脸上,抬头对我说。
“曲三儿,还真他妈让你给说对了,这老帮菜果然不是瞎子。”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库尔班·哈力克,这时候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尖刀,失去了对我们的威胁,抬头对胖子说到。
“行了,先放开他把,咱们也该好好把话说清楚了。”
胖子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即松开了踩着库尔班·哈力克的脚。他在地上翻爬了几下之后终于站起了身。
瘸子也已经走了过来,我掏出了烟,分别递给了胖子和瘸子,最后还递了一根给库尔班·哈力克,点燃之后我开口问道。
“说说吧,你来这里想要做什么?还有后院儿井里的那个行尸走肉,也就是你的弟弟是怎么回事?”
库尔班·哈力克见我知道了后院枯井之中的事情,哆嗦了一下,食指和中指间的烟差点就要掉在地上,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没错,我的确在利用你们,我听说你们要去沙漠里面,于是就想利用你们。”
原来这哈力克兄弟并没有进过沙漠,这一切都是他编造的谎言,为了掩盖他弟弟的死亡与他毫无关系。
也就是在上个月,两兄弟我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洞里面原来还有一个洞,于是壮着胆子摸了进来。最后来到了这里,他们看见了那尊安放在石台上的金佛,于是起了窃取之心,但是无奈却有一只叫不出名字的怪兽挡在前面。
也就是刚才我们听见的声音,就是这怪兽发出来的。两兄弟十分的畏惧,但是自己的贪婪战胜了对怪兽的恐惧,两兄弟决定和这怪兽斗上一斗。
经过一番周旋,两人非但没有战胜这怪物,阿里木·哈力克还被怪物咬伤了手臂。于是二人准备暂时先回去,等下一次带上个武器,再来收拾了这怪物,抱走金佛,从此发上一笔横财。
可是谁又曾想到,阿里木·哈力克还没有等到下一次的机会,在回去的第二天就一命呜呼了。
更让库尔班·哈力克感到震惊的是,自己的弟弟竟然变成了一个活死人,身上开始腐烂,但是却又能自由行动,见东西就咬,整个变成了野兽一般,完全没有人性。
没有办法的库尔班·哈力克见事情闹大了,于是将弟弟丢进了后院儿的枯井之中,没过几天井里的阿里木·哈力克牙齿和指甲都开始变长,反正不管给他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最后库尔班·哈力克因为害怕,于是用井盖盖住了井口,又用一根竹竿拴住草包掉在井里,每天都会去听竹竿有没有响动,以证明阿里木·哈力克是否已经死去。
为了找一个足以让所有人信服的理由,库尔班·哈力克假装晕倒在了村口,并告诉村里人,兄弟俩进去了沙漠。因为当地有一个传说就是沙漠里有宝藏,对于俩兄弟进沙漠找宝藏的事情大家也没有过多的猜疑,毕竟人家已经遭到了报应。
就这样库尔班·哈力克过起了心盲眼不盲的日子。
此时一直躲在身后没有说话的斯比·奴比开口问道。
“咬伤阿里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库尔班·哈力克深吸了口烟摇了摇头。
胖子则指着后面黑暗之中说道。
“那东西我也不认得,你说是狗吧,听声音又不像,你说是狼吧头上又长有角。”
那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呢?而我们失去了这一条进去沙漠的线索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