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披着一头淡蓝色的长发坐在石椅上,烛火映照着她的精致脸庞,面容姣好,高贵的像是悬崖边的冰山雪莲。
“霜苑,明天就算是成年了,你一定要成长到能够杀死我的存在啊。”月罗祭司拿着木梳站在少女的背后,轻柔地梳理着少女的淡蓝色长头,轻声说道。
按觉醒日来算,明天确实十六岁了呢。霜苑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是神的女儿,将会是冰寒之域伟大的领袖,所以你的使命,就是守护冰寒之域。”月罗祭司静静地看着霜苑。
“我知道。”霜苑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
“明天就是狩猎成人礼了,这是银牙川百年的习俗,年满十六的年轻族人要去索契森林猎杀魔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从而得到族中长老会相应的奖励。”
“你将会和莫德里家的小子一同前往索契森林的深处,不仅为了观测那个小子,也是为了长老会的东西,那是成就更高境界的重要钥匙。”
“你生来就是使者,在整个阿尔法大陆而言已经是上位的存在了,但在我看来还远远不够,你必须在这一年之内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然后杀死我……
霜苑只是听着这个年迈的老婆婆说话,这个为了流传冰寒之域史诗的传诵者。
屋内烛火灵动,直到次日的鱼肚白从空中浮现,烛火才被掐灭。
彻夜无眠。
“准备启程吧。”月罗祭司站在屋子门口说道。
那座朴素而典雅的屋子里,一道倩影缓缓地走出来,踩着地上的白雪,身容随光影而逐渐显现出来,那是位有双湛蓝色眸子的少女。
“先去找莫德里,只有他家才有最伟大的大臀猪。”月罗祭司看着眼前像幽兰般的亭亭少女,笑道。
霜苑正用一条幽蓝色的长带捆着秀发,听到这番话也轻笑了起来。
雪地上的脚印不断地拖长,风雪都很安静。
莫德里的小屋。
“很好,今天没有做噩梦,这大概就是小爷我转运的征兆吧。”
阿米尔利索地从破破烂烂的床上爬起来,叼起桌子上的黑小麦面包,把脚塞进莫德里扔给他的黑灰色布靴,从墙上拉下那把锈迹斑斑的破剑,用一条长长的破布简单地裹起来负在背上,又紧了紧那破了几个洞的衣服,随后推开了木门,莫德里在猪圈里喂他的宝贝儿猪,看起来应该是刚回来。
“喂!老头儿,今天就是成人礼了吧。”阿米尔背着靠着门框啃着面包,硬面包硌得牙疼。
“准备好咱们英雄的宝剑了吗?”莫德里用一块破布浸入旁边的木桶,拍在一头大臀猪的身体上,用力地清洗着,头也不抬地问道。
“就在身上背着呢。”阿米尔笑道。
就在阿米尔艰难地咽下一口面包后,小屋院子外忽然传来声响。
“莫德里——”
那是月罗祭司的声音。
阿米尔挠了挠头,心中发怵,跟在莫德里的身后,向院子口走去。
“哟,来的还挺早。”莫德里靠在院子口,双手抱胸两腿交叉,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的两位来者。
月罗祭司拄着一根法杖走向前,淡淡地说道:“你要我延迟观测时间到成人礼,我同意了,但如果想要庇护一个羊,绝对不可能。”
阿米尔在莫德里旁边听得直冒冷汗。
“喂喂,谁说他一定就是羊了!”莫德里大声抗议表示不满,阿米尔猛地点头。
“但愿不是。”月罗祭司看向身旁的少女,“不过,那得看霜苑的了。”
“莫德里爷爷好。”少女身上的法袍微微一动,礼貌地行了个礼。
“诶,乖孩子,”莫德里笑眯眯地看着那位少女,“比这小子礼貌多了你看……咳咳,介绍一下,这就是你的同行伙伴——霜苑。”莫德里忽然靠着阿米尔的耳朵偷偷地说道,“就是把你从断头崖上带下来的那丫头,和你同龄哦,记得把握机会。”
阿米尔这才看到眼前的少女,弯长的睫毛下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发出奇异的光芒,丹凤眼清澈灵动,朱唇皓齿。身穿一件单薄的蓝白色交加的法袍,数道蓝金色纹理在她的法袍上构成一只高贵的冰凤凰,看起来雍容华贵,不过奇怪的是,她裸着一双纤长的白玉足,踩在厚厚的雪上,似乎并不怕冷。
阿米尔一时出了神。
“喂小子醒醒……”莫德里拉了拉阿米尔的衣角。
“咳,我叫……”阿米尔回过神来,准备来个正式介绍,却被月罗打断了。
“不用了,你就没有必要介绍自己了。”月罗祭司意味深长地看着阿米尔。
“你叫阿米尔,我认得你……”霜苑忽然抬头,用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凝望着阿米尔。
真像寂静银河里的星星,那样动人……阿米尔咽了咽口水。
“啊!这个……认得我……认得我是好事啊……”阿米尔说话忽然有点结巴,神情有点不太自然。
“是今天观测的对象。”霜苑托着下巴,精致的脸上竟然露出俏皮的意味,眼睛闪动了一下,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真是的,差点忘了她是来杀我的!”阿米尔心中仿佛百万匹雄健的马在奔腾不止。
噢天呐,这糟糕的台词……莫德里捂着额头。
“好了,他们该走了,准备好孩子们的坐骑了吗?”月罗祭司淡淡地说道。
“当然!银牙川最伟大的莫德里大师的英勇战猪早已——整装待发!”莫德里嗷嗷地叫道。
“咻咻——”莫德里吹起口哨,尖锐的声音划过众人的耳朵。
随后,一头壮硕无比的大臀猪冒出了脑袋,只见它摆了摆后蹄,一脚把身旁的两头大臀猪给塞了回去,横冲出来,连带栅栏门的几根木板也撞飞了。
“嗷——”
大臀猪在示威。
“这就是我的宝贝儿之一,鲁斯特!”莫德里张开双臂迎着放缓步伐的鲁斯特,抱猪头蹭了蹭,流露着自豪感。
“哼哼——”鲁斯特回应道。
“你们将乘坐它宽厚的脊背!前往凶恶的索契森林!在此,我祝愿你们一路顺利。”莫德里激昂地说道,仿佛就要歌唱起来。
阿米尔无视莫德里,一把扯过老头手上的缰绳,艰难地爬上了鲁斯特的背上,然后望着霜苑,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说道:“快上猪吧!”
而鲁斯特忽然怒吼一声,直接将阿米尔甩了下来,阿米尔滚了一身的雪差点没破口大骂。
“你?会骑我的宝贝儿吗?”
莫德里斜着眼睛,鄙视地看着地上阿米尔,随后将系在鲁斯特身上的缰绳轻轻地递给霜苑。
霜苑接过缰绳,轻灵地跃上鲁斯特的背上,然后伸出她那芊芊玉手,看着地上狼狈的阿米尔,轻轻地说道:“上来。”
阿米尔愣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搭上她的手。
……
“孩子们真幸福啊……”莫德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差一块手帕就可以开始哭了。
“现在的我们都应该为了种族大义而努力。”月罗祭司怅然道,“不过换做以前,我真想不到堂堂长者之森的矮人族王竟然会养猪。”
“说什么蠢话呢,我既然已经脱离了长者之森做了银牙川的长老,那就不要再提长者之森的事情了。”莫德里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还有,这些年我不断地在搜集关于恶魔的案例,其实恶魔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你不要太灰心。”
“恶魔的破坏力你我有目共睹,那些毁灭性的灾难,无辜的生灵……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只是……”莫德里语塞。
“我知道你在[罡风]上做了一些手脚。”月罗祭司打断了莫德里的话,“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无论是符文魔力,还是斗战魄气,都会把恶魔能量诱引出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莫德里幽怨地说道。
“几百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月罗祭司的目光冷冽下来,“不过你想让他彻底地隐藏……那就死在魔物的利爪和牙齿下吧!”
“哎呀真是的……”莫德里耸耸肩膀,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因为他对阿米尔进行的可不是关于斗战魄气的训练,而是极限抗压的濒死磨炼!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骗那小子说是我让他前往击杀六级魔兽?”
“一个出师考验罢了。我已经尽我所能了,从这一刻起,他是死是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了呢?”莫德里淡淡地答道,“毕竟雏鹰,总该要向天空张开他的翅膀。”
“我只剩两年时间了。”
“两年啊……”莫德里站在月罗祭司的身旁,几星飘雪飞过,两人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