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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拜剑阁

江南,太湖东畔,紫阳山下。

一位蓝衣少年望着阶梯前的碣石,“拜剑阁”三个大字古朴而沉重。

据说这三个字乃是先代皇帝亲笔所题,取“剑中魁首,天下拜服”之意,以肯定夏家在抵抗外侮、匡扶武林上所作出的贡献。

望着那长长的阶梯,少年皱了下眉头,不急不慢地踏上台阶,往山顶而去,背着一把刀。

吕兴吴正在内院指导几名弟子练剑,忽然有弟子前来。

“师父,前面有位年轻人,说要找司徒师伯。弟子们以为是来挑战的,想轰他走,结果三名弟子被他打伤了。”

“你们可认出他使得什么招式,属于哪个门派?”吕兴吴简单地说到,面无表情。

“弟子不知,他身上背着一把刀,从头至尾都未动过。仅凭拳脚就—”那弟子不好意思说下去。

“哦,我知道了。”吕兴吴依然面无表情。

他想起多年前,也是有这么一些年轻气盛的青年找上拜剑阁挑战师兄。几乎每一次挑战的时候,他都站在师兄身后观看。挑战者中不乏天资极高、潜能颇大的江湖后起之秀,可惜都没能在师兄手下走过五十招。

哎,多少青年因为这一挫败而一蹶不振,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着实让人感慨啊!

自从十一年前,师兄接到那封信后,一去之后再无音信。他的师妹,师兄的未婚妻,师父的女儿夏南在一个月后也出走了,再未归来。

一个是师父最疼爱、最寄予厚望的大弟子,一个是师父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独生女儿,在即将成亲之际双双离去,仿佛消失于武林人间,生死无定。这对一位年过半百之人打击之大,旁人绝对不可能体会。

师父因此大病一场,之后便将门派的大小事务交于自己,从此便云游四方而去。

拜剑阁也由原来弟子上千人的鼎盛之势开始凋敝,武林中上山来挑战之人再未出现过。

没想到十年之后来了这么一位挑战者,吕兴吴有些好奇。

他掸了掸衣袖,往前院走去。

“住手!”吕兴吴一声大喝,那合围的一十二名弟子立马停止了出剑。

被众弟子围在中间的正是蓝衣少年。他从容如塔,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慌乱。他的刀还背在身后。

吕兴吴慢慢走下台阶,一众弟子赶紧撤回,分站在院内两侧。

蓝衣少年望着吕兴吴,脸上透出欣喜之色。

“你就是司徒清明吧!终于见到你了!”吕兴吴还未开口,少年已抢先说到。

“在下吕兴吴,司徒清明是我师兄。请问阁下找我师兄所为何事?”吕兴吴很客气地说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少年。

“原来你不是,我找司徒清明,请他出来见我。”少年脸上的喜色消失了。

吕兴吴眉头一皱,随即恢复正常。

“我师兄现在不在门中,阁下若有事,可尽管告知于我,他日见面定当转达。”吕兴吴缓缓说到。

“唉,不在的话干嘛不早说,一句话的事,非要动手。”少年望着那几个被搀扶着的弟子,满脸不屑。

听了这话,众弟子无不怒气满面,欲拔剑而上。

少年一转身,准备下山。

“且慢!”吕兴吴一声大喝。

少年一回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在下还有事情向阁下讨教。”吕兴吴语气不容拒绝。

“你是不是知道司徒清明在什么地方,要告诉我?”少年脸上又现出喜色。

“我师兄不在门中,他的行踪我也无从知晓。”吕兴吴说到。

“那你叫我何事?”少年有些不耐烦。

“阁下一直追着要见我师兄,到底为何事?”吕兴吴面色阴沉。

“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找他。”少年说着又欲转头下山。

“放肆!”吕兴吴一把抽出左侧弟子手中的剑,凌空一个大踏步,稳稳地落在少年前方。

他缓缓转过身子,面向少年。

“话不说清楚,阁下今天不能下山。”吕兴吴面色阴冷如水。

“让开!”少年口气冰冷,他的眉头皱成一团。

吕兴吴把剑一横,完全挡在了少年面前。

“可恶!”少年一把抽出了背后的刀,身子如灵蛇出洞,刀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直奔吕兴吴而来。

好快!好狠!

吕兴吴未料到这少年的刀法如此怪异,当真是应了那八个字: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他立马抬剑格挡,只觉刀沉似锤。

那少年立马抽刀回身,一个拦腰横扫。

吕兴吴一个鹞子翻身,顺势送出一剑。

好一招“俯瞰苍生”!

这是拜剑阁苍穹剑法第八式。看似腾空刺出的软绵一剑,却因为对手扑向自己的强大冲击力,杀伤力堪称巨大。这种剑招普通人没有二十年功力,绝难临敌使用。

眼看那一剑即将没入少年喉头。

只见少年右臂一转,刀尖冲地,左手撑刀,刀身变一字朝天,以刀身生生架住了那一剑。

他右脚一蹬,大吼一声,从刀身猛地生出一股强硬力道。

“厉害!”吕兴吴心中一声暗叹。

他手腕急转,左肩一沉,右手一抬,一招“二分天际”自下而上,带着剑风直扫少年右手及面门。

少年右手一缩,左手改掌为握,一运内劲,手肘外旋,刀身随着左手急速旋转,发出“呼呼”之声,与那凌厉剑气两相撞击后归于平静。

吕兴吴借助挑剑之势,左手轻发一掌触地,身子在空中转过一圈后平稳着地。

少年左手持刀站定,开怀大笑。

“哈哈,没想到除了司徒清明,拜剑阁还有能打的。”少年笑得很坦然,显得狂放不羁。

“你的剑不好,今天打不了啦!你需要一把好点的剑。七日后,我再来。”

少年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好玩!好玩!……”他左手一甩,刀已归鞘,在场的人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只有吕兴吴看清了,他喉咙一动。少年居然是一个左撇子。

少年信步走下山去,留下吕兴吴伫立在原地。

他手中的剑有了裂痕,在距离剑柄三寸的地方,很细微,旁人轻易难看到。

刚才对战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所以他才冒险使出那一招“二分天际”,否则他必败。

那少年也感觉到了。

好强的少年!吕兴吴心中不无感慨。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他莫名地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强的人。

这么来看,师兄应该还在人世间。

吕兴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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