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叫你吃亏,咱俩今天玩点新鲜。你穿我这身衣服,我换上你这身衣服,如何?”严戏游一脸玩世不恭。
卓远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反正已答应他了,换身衣服而已,两人身长相仿,也无不妥。
午饭刚毕,严姝便拉着卓远往外跑,严戏游见势拦不住,只对卓远大喊。
“别走远了,晚上咱还有约定,别忘了!”
说完笑着冲卓远使了个眼色。
“哥,你放心吧!我们准时回,耽误不了你的事儿!”严姝边跑边说,头也不回。
头一次陪女孩子出来逛街,居然是来买捕兔子的竹片、麻绳、铁皮、夹子这些,卓远感觉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买这些东西好像不太正常,可是见严姝新奇不已,毫不在意,高兴得像只出笼的鸟儿一般,他也没有什么顾虑。
从杂货铺出来,两人又走走逛逛,随意买了些女孩子常用的胭脂、涂粉、首饰这些小物件。在一件小摊上,严姝看上了一对瓷娃娃,一个是活泼的大胖小子,一个是乖巧的小囡囡。她捧起来不住赏玩,爱不释手。
“姑娘,这是送福娃娃,买一对吧,保管你能早日结得良缘,龙凤呈祥,多子多福。”小贩一脸恭迎,他见严姝年轻貌美,衣着华贵,身边跟着这位衣着普通,左拎右提,脸庞却是端正,相必定是显贵之家的小姐,所以极力相劝。
严姝本是高兴不已,听他讲到姻缘、生子这些,不免娇颊绯红,赶紧低头,手中默默把玩着两个娃娃。
“老板,这对娃娃我们要了。”卓远看严姝甚是喜欢,从怀中掏出碎银,递于小贩。
“多谢姑娘!祝你心想事成,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小贩眉开眼笑。
他这话只中严姝心思,严姝脸颊更添一抹红色,抱起娃娃,赶忙转头离去。
走了不远,见着一间成衣店,严姝停下脚步。
“卓远哥哥,咱们进去看看。”严姝心想,一路上那些店家都把卓远哥哥当作了自己的下人,只因为他穿着普通。他一点没在意,可是她心里过意不去,现在正好帮他选两身合适的衣裳。
卓远想着晚上要与严戏游两相换衣而行,正好补充些许衣物也好。
两人走进店中,店家热情相迎,一打听,见是一位端贵小姐领着这么一位伙计式的人来裁衣料,颇感惊奇,却也乐意。
裁缝量定了尺寸,严姝早已招呼店家付了定金,两人欣然离去。
回到严府,严姝命下人取来锤、剪、刀、凿之类。卓远轻车熟路,打算一人完事。不料严姝非要自己动手,卓远只得教他如何握锤把钉,如何上线弯丝,四套机关制作下来,已是夕阳西下。
两人重新回到后院花丛之中,捡那野草繁茂易于设伏的地方,细心安置了机关,折身返回。
因在那花丛之中钻进钻出,两人衣物早已为灰土沾染,回来后各自清洗一番。卓远换了一身行头,还是普通的穿着打扮。严姝换了一身浅黄色长裙,长发挽起配以玉簪,比起日间的打扮多了几分成熟。
晚饭过后,严戏游与卓远对换衣物。
卓远脱下刚换的外衣,严戏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卓老弟,你多大了,怎么还穿着件孩儿的肚兜!”他左手指着卓远身上的小件黄色锦缎里衣,右手捂嘴狂笑不止。
“有问题吗?”卓远看向他,脸上表情倒是自然。
“有问题吗?当然没有问题,天底下可没人说肚兜只有小孩子能穿。那哪吒多大年纪了,还不是一件红肚兜从夏天穿到冬天?”严戏游说完这话,看着卓远那短了几寸的锦缎里衣,又是一阵大笑。
卓远对他不加理睬,换上了公子的一身派头。
“你是不是手头紧,没银子?哥哥我明天带你去做几身好衣服,你只管敢那最好的料子选就是!回到九正堂,也好给师父、师娘还有各位同窗们留个好形象。”
两人站在镜子前,相互看了看。
“哎呦,真是不得了啊!卓老弟,你这一身打扮,进得芙蓉楼去,保证惊艳全场,保不齐那花魁都要点你喝上两杯花酒。”严戏游望着卓远一身华丽装束,神采俊逸,气宇轩昂,着实感慨。
卓远听他一说,心中倒也乐意,仔细瞅瞅镜子,当真有那么几分英气。
“走吧,卓少爷,今晚我当绿叶,只配你这红花!”严戏游一躬身子,伸手作请路之势。
卓远也不想他瓶子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管大步踏出,严戏游细步赶紧跟上,笑脸盈盈,确实像极了跟班小厮,只是他这身形比不得阿宝敦实。
两人进得芙蓉楼来,早已是宾客满座,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四下分送酒食、瓜果,忙个不停。
卓远两人道了个名,那一名伙计便领着两人坐到了二楼南侧的一间雅座去了,坐上瓜果点心早已准备妥当。这雅间一边窗户尽开,正好与那二楼演台隔空相望,相距不过两丈之远,无遮无挡,安静舒适,正是最好的观赏位置。
严大少爷出手,果然不同!卓远心想。
堂下本是纷乱嘈杂一片,只见一人走上二层演台,道了几声欢迎之词,随后一声金锣声脆然响起。各式乐器随后接连而上,两队鲜衣女子婀娜而出,均是肤白貌美。
“好!好!”场下一片叫好、喝彩之声。
这芙蓉楼果然名副其实!看那身段、容貌、舞姿,只这开场曲目的女子,已是不凡,可想那花魁是何等倾城倾国之姿。卓远心里多了些许期待。
“先别着急,这都是开胃小菜,精彩的都在后面。”严戏游一脸戏谑。
戏游戏游,游戏人生,人得其名。
二楼东西南各设有三间雅座,中间一间最是宽敞奢华,南、西、东分别谓之临春阁、结绮阁、望仙阁,取意那陈后主宠幸佳丽所建的三所行宫,内里铺陈奢华不比一般。当此花魁出场之期,三间雅座叫价均是千两银子以上,这临春阁位置又是最佳,价格比得结绮、望仙两阁又是高出一截。
四向交接的角落,往里去设有规格不等的客房,以供赏玩夜深后留宿客人之用。
此时,堂下众人皆是静坐观望,二楼本是雅座,安静不比堂下。严戏游的一句话,倒是引起了望仙阁三位人物的注意。
“感情谁抢了咱小王爷的雅座,原来是这么一位!杨大人,可识得那人?”坐在北侧的中年男子说到,他腰间别一把长剑,坐着依然不解下。
那位杨大人坐在南侧,听这话,赶紧扭过身子,朝临春阁这边看来,仔细打量一番,却是连连摇头。
“没见过,看起来脸生得很。”
“哦,这倒是怪了!江宁除了严家那位公子,还有谁愿意花这么多银两抢下临春阁的雅座?”
开口说话的正是坐在东侧的年轻人。他约莫二十出头,衣着华丽,相貌俊秀,一看便知出身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