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水台内,秋云舟知道这个消息当怒火直冒一掌拍在桌上,他喝道:“这个黎致,简直是…!”
一位附庸秋氏的宗主道:“那秋宗主,黎致不愿意交人我们应当如何?”
秋云舟道:“这个黎致比他父亲还要护短,又性格刚强,简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那位宗主道:“那要不要派个人去梵音谷…”
他用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
秋云舟摆手道:“不妥,围攻穆氏黎氏毕竟出了大力,仙门百家都看着。不可光明正大的出手。”
秋家一位客卿道:“那就放任着黎致护着那季姜吗?二公子至今还未醒过来呢。”
秋云舟眸子染上一层阴鹜,他道:“自然不会。”
接着秋云舟给琅琊边氏去了一封信,两家打的一样的目的,边家当即同秋氏一同给梵音谷施压。
季姜道:“又收到传书了吧?还是同之前一样要你把我和黄泉押去涧水台问罪。”
黎致道:“嗯。涧水台传书一封接着一封。还有边家,你二哥去迎亲了,他还不知道。两家联合施压。非要我给这件事讨个说法不可。”
季姜道:“讨说法?他们纵容附庸世家屠了桃花村。我还没找他们要说法,他们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黎致道:“他们倒打一耙你又能如何?如今他们一个是仙门第一,一个是仙门第二。如何反抗?阿季,你知道不知道,从你杀了穆司南的那一刻起,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盯着你那个东西,还有碧落和黄泉?桃花村估计就是他们设的局,等着你往里面钻。黄泉这件事情就已经正中他们下怀了,你如今离开不是给了他们借口围攻你们吗?”
季姜道:“大哥你都说了,这是一个圈套,那你有没有想过圈套的最后就是把黎氏吃掉?”
黎致不语,他知道。他如此聪明怎会不知道秋,边两家意在吞掉黎氏,仙门恶心程度一直如此。
黎致道:“我知道…”
季姜道:“既然大哥知道就不必留我了,专心打理梵音谷等着二哥把嫂嫂接来吧。”
黎致道:“可是……”
季姜道:“不必可是了,他们现在只是把矛头指着我,还没有明确指着梵音谷,你便不要再插手了,也不要再管我了。”
黎致看似冷静地道:“你要我如何不管你?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入了鬼族在他们眼里你就是背弃了人族。再加上你为了黄泉闯进涧水台伤了秋易阳。这就是他们讨伐你的理由!我若不护着你,就没有人护着你了!”
季姜道:“哥哥不必护我,他们真要讨伐我,你也护不住我。这些年我没有为梵音谷做过什么,如今我把所有矛头都揽去,你抓着机会扩大梵音谷。就当我…还了梵音谷…况且我是鬼族圣女,他们不敢真的做什么。”
黎致道:“阿季,这儿是修真界,不是界外。有那层结界拦着,即便是你死在了修真界界外的人也不会知道,他们打着就是主意。即便知道了,界外也会为了一个人族入鬼族的圣女向修真界问罪,天族不会放任的。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你到底懂不懂?”
季姜笑了笑,道:“我懂。”
黎致愣了愣,原来季姜什么都知道。黎致道:“你懂为什么还要走?你若执意要走,去那什么幽都,执意给穆长阳他们报仇,就坐实了你入了鬼族和人族作对的口实。”
季姜道:“我不走,不是也一样坐实了吗?我伤的可是他们秋家的二公子啊。我若不走,在我之后就是整个梵音谷。梵音谷刚刚重建,再遭受不住任何事情了。”
黎致道:“可你走了,我就保不住你了。”
季姜道:“我留下,你不仅保不住我还会搭上整个梵音谷。”
黎致的脸慢慢扭曲起来,季姜走了。趁着这段时间,扩大梵音谷的确能保住梵音谷,可他黎致绝不是那种要牺牲人来保住自己家园的人。
季姜道:“就当我还梵音谷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就当还我母亲当年欠梵音谷的。”
黎致道:“…阿季…”
季姜道:“就说我像我母亲一样叛逃黎氏了。”
黎致道:“……可你没有……”
季姜笑笑道:“只要大哥你知道没有就行了,我去幽都安顿以后,一定会给长阳和桃花村所有的人报仇。若是…若是仙门百家借此机会要杀我。梵音谷就跟着吧,这样他们就不会对梵音谷下手了。”
黎致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已经从心底同意季姜的做法了。
季姜又道:“仙门百家杀不了我,不过想借这个借口吃掉梵音谷而已。以前都是我惹事梵音谷替我善后,这次…换过来……等哥哥有能力了,再来保护阿季吧…”
黎致低声道:“…对不起…”
季姜道:“不必说对不起。”
黎致道:“…阿季…”
季姜笑了笑,道:“那可说好了。若是有来生,我还要做你妹妹,那时候哥哥可要保护告好我啊。”
说完季姜向黎致行了个大礼,转身跃上了小舟。镜若随黎策一同去琅琊迎亲了,若是镜若在,怕是死活都要跟着。
季姜什么也没带走,唯独带走了穆宁。她舍不得,她若不带走穆宁不是被仙门百家发现身份,就是被燕祁带回古月城。
想到燕祁,她骗了燕祁。她说有东西要给燕祁,其实没有。只是找了个幌子要燕祁惦记着,这样燕祁就不会打听她的事情了。
半月之后,季姜离开梵音谷的事情传遍了仙门百家。具体发生了众人不知,只知是季姜叛逃了黎氏,黎氏将其逐出,从此恩断义绝,划清界限。今后无论季姜有何动作,一概与梵音谷无关。
燕祁知道了此事满世界的找季姜,黎策也要去找,黎致不同意。季姜是为了保全梵音谷,为了给梵音谷重整旗鼓的机会才离开的。
接着一个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季姜屠了几个秋家,边家的附庸世家满门。但这些小世家绝不是无辜之人,他们不是手上沾有桃花村人的血,就是曾经附庸穆氏时参与梵音谷的灭门惨案。又或是整日欺压当地百姓的恶贯世家。
一时之间季姜倒成了仙门百家谈之色变的人。边,秋虽要讨伐她但毕竟季姜有彼岸令在手,都不敢轻易出手。
季姜和黄泉,碧落到幽都一个月后这幽都便开始恢复了起来。虽说前来幽都的多是些残病妇孺,但终归是有了生气。
幽都不像人们口中的民不聊生,人间炼狱那样。各家小铺也慢慢开了起来,据说祖籍是这的都回来了。季姜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山穷水恶的地方还能有这样一番景像。季姜也被冠上了幽都大城主的名号。
这天季姜觉得待在降灵宫内太无聊了,便想到街上去转转,季姜对正在擦剑的黄泉道:“…黄泉…”
黄泉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季姜。
季姜对黄泉眨了眨眼,道:“借点钱。”
黄泉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们从界外带来的钱虽然不少,但重建幽都,救助居民花费了不少钱财。
即便是有金山银山的黄泉此时也感到了肉疼。黄泉转身就要走,季姜闪到黄泉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姜道:“我想去阿宁买些小玩意,阿宁一个人太无聊了。”
黄泉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东街口张阿婆家并不卖耍货,只卖酒。”
被拆穿了季姜干笑两声,她道:“哎呀。你就借给我呗,我又不是不还。”
黄泉把手伸到季姜面前,季姜一脸疑惑的问道:“干嘛?”
黄泉道:“还钱。”
季姜嘴角抽了抽,她道:“我若是有钱还你,还跟你借吗?”
黄泉:“……”
季姜哼哼唧唧道:“快点啦,借我点嘛。又不是不还你,别这么小气嘛…”
黄泉禁不住季姜的拉扯撒娇,只好从怀中抽出钱袋子准备打开拿点给季姜。却不想被季姜直接抢走了。
季姜拿着钱袋子闪身不见了,黄泉只听到了一句:“多谢了,阿宁就托你照顾一天啦。”
黄泉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概季姜又会喝一顿酒,然后买一堆无用的东西回来。
季姜轻车熟路的到了张阿婆家小店门口,张阿婆远远就看到了季姜,她笑呵呵的把早就装好的桃花醉拿出来给季姜。张阿婆道:“季姑娘又要桃花醉吧,给你装好了。”
季姜接过酒壶顺便把酒钱递给张阿婆。季姜道:“多谢阿婆。这是酒钱。”
张阿婆赶紧把钱还给季姜,她道:“季姑娘,这钱我不能收啊。”
季姜道:“收着呗。为什么不能收。”
张阿婆道:“你已经帮我们太多了。要不是你我们一家老小早就饿死在路边了,您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这钱我不能收啊。”
季姜把钱放在张阿婆手中,道:“这钱,您得收。要不然我下次就不来你家买酒了。”
说完季姜就潇洒的走了。张阿婆拿着钱,立于原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离张阿婆家酒记不远处有一家糕点铺,季姜还未走到,那家掌柜的看到了季姜就招呼道:“季姑娘出来上街了,今儿个店里出了新的新品,尝尝?”
季姜笑道:“好,我尝尝。”
季姜尝了一块,味道极佳,她赞叹道:“甚好,王掌柜,给我装几块,我带回去给阿宁。”
王掌柜道:“好的嘞,您今儿不带着小公子?”
季姜扬了扬手中的小酒瓶,道:“今日馋了,不方便带着他。”
王掌柜把装好的糕点递给季姜道:“是这个理,哪有带着小孩子沾酒气的。”
季姜接过糕点,同样把酒钱递给王掌柜道:“糕点钱,您别推脱。”
王掌柜接过钱,笑呵呵道:“那多谢您了。”
季姜笑着离开了,这城中之人,要么祖辈曾在幽都生活过,要么是受过某个世家的剥削,都是可怜之人。
季姜感觉结界有异动,便向城门处走去。季姜在幽都设了结界,若是没有她种的结印是进出不了城门的。
还以为又是哪个来讨伐的世家,季姜在城门上看见城门下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还以为是背着家里面私奔出来的。
她飞下城门才落地那个男子便先冲过来了。季姜定睛一看竟然是镜若,微微讶然。季姜问道:“阿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镜若抱着季姜委屈道:“姐姐骗人!”
季姜见到镜若一时喜极而泣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姐姐骗你什么了?”
镜若道:“姐姐说再也不丢下阿若了。姐姐骗了阿若,不若回来姐姐就不在了。”
季姜道:“…对不起…”
东方轻羽走过来道:“阿季姑娘。”
季姜愣愣的看着镜若和东方轻羽,有些茫然。她道:“轻羽?阿若?你们两个怎么会…怎么会一起来幽都?”
随后她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们进去。”
说着她一手提着东方轻羽,一手提着镜若飞上了城门。这城门并无人把守,但没有结印之人也绝进不来幽都。
三人走在街上,东方轻羽和镜若看着这繁华的街道,和外界所传的人间炼狱并不同。不禁露出惊讶之色,特别是季姜一路上跟小商贩们打招呼,更使两人惊讶。
季姜将两人带到了降灵宫的长生殿,降灵宫已经重新修缮过了。如今一改之前荒废的模样变成了气势恢宏的宫殿。
季姜挥手两人面前出现了两杯茶。季姜问道:“你们俩怎么会一起来幽都?”
镜若道:“…我…阿若太想姐姐了。便来寻姐姐了,路上碰到了东方小姐…”
东方轻羽道:“我大哥觉得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也不管我了。我想来看看伯言…不是…是黄泉…”
他们俩的确是在路上碰到的。镜若在梵音谷什么也做不好,黎致便放他过来了。东方轻羽则是一直惦记黄泉,倒不如说是他的容颜。
她身体每况愈下,就想再闭眼之前再看最后一眼,即便那不是她的陆伯言。
季姜道:“既然来了,那便留下来吧。不过这儿可不比你们俩原来所住的地方。”
镜若道:“只要姐姐不赶阿若走,阿若不怕吃苦的。”
东方轻羽也道:“我也是。”
季姜道:“好吧,我带你们俩去选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