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曲
屈大均
朝作轻寒暮作阴,愁中不觉已春深
落花有泪因风雨,啼鸟无情自古今
故国江山徒梦寐,中华人物又销沉
龙蛇四海归无所,寒食年年怆客心
这一声厉喝使我不禁错愕了,想不到这个柔声似水,容颜无双的女子,竟也能似这般嘶吼,发出这般凄厉的叫声,顿时我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似乎瞬间又想起来:我是谁,我要做什么,我要到哪儿去。
女神脸朝着别的方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眼前在我们头顶上的,那旋转的巨大风龙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它呼啸着,裹挟着所有无根之物,似乎就连空气都要被它抽走一般,压制着岛上每一个人,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那风的气势太大,让人觉得此刻的天地间只剩下骇人的威胁无处不在。
我们都抬头望着天,此时那位女神却突然抬起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大叫道:“出来!”,她的声音太过凄厉,甚至穿透了那不停呼啸的风声。
我们其余所有的人,都随着女神的手指,望向了她所指的那个方向,可那个方向和周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碎乱岩石和翻滚着浪花的海水,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
就在我开始有些迷惑时,突然,我看到在那个方向的海面之下,有了动静!
那一片的海水之中竟起了旋涡,那旋涡也是急速旋转,而且越来越大,并且与这边天空中的旋风以同样的韵律和速度旋转,我还没看清那旋涡之中到底藏着什么,却又见这边天空中的黑色龙卷,竟突然间沉了下来,范围也缩小了很多,并且急速收拢,疾风的中心点,竟然是那位女神所站的位置!
眼见那位女神和她周围单膝跪地的四个大汉立刻就要被这黑龙卷给卷进去的时候,猛然间,却见那那女神双手同时伸出,又迅速横向伸开,互为顺逆方向画出,至左手指天,右手指地,极其优雅地在自己身前画了个圆,圆圈画完的同时口中怒叱一声,瞬间,一道声浪如雷霆灌耳般就从女神的口鼻处炸裂开来,而那盘旋而下的黑色龙卷,竟被她这一声大喝所造出的声浪,震得直接散了开去!
旋即,随着那急速旋转的风龙消匿无形,天地间瞬时就安静了,而我在一瞬间也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喵的,我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似乎是不知怎么受了这女子的蛊惑,一门心思要去执行她的命令去杀人,不禁也后怕了起来,连忙看看侧身撑在地上的老眼,无甚大碍,只那个叛徒付罗,无声无息躺在地上不动。
我有些不好意思,求助般向茅尔长投去目光,却见老头此时依旧望着刚才海面上起了旋涡的方向,我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下我傻眼了,只见那边海面之上,不知何时,竟然有一个人端坐在浪头之上。
这本就非寻常景象了,细看之下我更加诧异了,原来那个人,并不是直接坐在水面上,在他的身下,竟然是稍微浮出海面一些的,一头三米左右长短的白鲸!
为什么我一眼就认出了这种动物是鲸而不是海豚或鲨鱼,只因为海里这种体型大小的家伙,唯有白鲸躯体粗壮,身体皮肤呈白色,头圆喙短且没有背鳍,而且头部在整个身体比例上显小,同时这憨态可掬的家伙,其躯体表面布满了疤痕,背上也没有背鳍。
那头白色的鲸鱼显然是训练有素,任凭风浪摇摆,却如同钉在海里一般,让身上驮着的人分毫不动。
我勒个去,这都啥情况?这个人是附近哪家海洋馆的海豚训练师吗?
刚才以爆音扫清黑色龙卷风的神女和她手下梼杌等人,此刻面色均是凝重至极,也望着那边那位踏鲸之人,可我仔细看去,我却发现那边海面上的人,却是嬉皮笑脸,面色中一丝丝杀气都没有。
可看这情形,那个黑色的龙卷风,应该就是他弄出来的手段,风火雷电冰,这些自然之力,一般大家以为电和火最厉害,冰雷次之,风排在最后,然而风强起来物理打击能力强大不说,光是其未发动时无迹可寻这一点,就是很强的,难以防备的属性,不可小看,这一年多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我也不再是刚从单位大门出来被朱亥哄上车时的那毛头小伙子时候的无知无畏了,我清楚地了解到,在这个世界表层的是是非非之下,暗藏着许许多多的,我们不了解的致命的力量,我自己就深受其害。
这人能够人为制造出这场小型飓风,明明也具备些超自然的手段,可他和我见过的诸多异能人士不同,最起码他脸上嘻嘻哈哈的这种表情,我是很久没见过了。
却见那人见大家都望着他,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从白鲸身上站立了起来,笑道:“老太婆,这一年多你没干什么坏事,我就悄悄跟着你,看着你到处去玩,可今天你手下杀了那么多人,我有点看不过去,所以也现身出来和你玩玩咯。”
听他说话的语气,年纪也不小了,可我实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管我面前这位看起来比我还要年轻很多的大美人儿,叫老太婆。
那位美人儿却不干了,脸上瞬间如同堆垒起来一层厚厚的冰霜,眼光犀利,恶狠狠地盯着那人,道:“原来是你,你鬼鬼祟祟跟了我快一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身后有鬼?我只不过懒得跟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了?”
那人却又笑道:“我在陆地上找我的女儿找不到,只好到海里找,你那艘海蜘蛛跑得那么快,我在它底盘下挂条长长的绳索,另一头套在这条白鲸的身上,搭你的顺风船日行千里,要上岸也方便,在海里时海鲜多得是,不愁吃喝,我不跟着你,岂不是傻?”
女神冷哼了一声,忽然脸色转了转,语意中又有了些温柔气色,柔声道:“你跟着我,是不是对我有所求?这样,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如何?”
女神这一句温柔语声,顿时又让我有些心旷神怡,可谁知那位老兄却喋喋怪笑了起来,只听他哈哈笑道:“去你的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那伎俩哄哄别人还行,可我却知道你就是个老妖精,让我过来,没门!想斗法,我在这边陪你玩玩,嘿嘿,别人怕你的海波控术,我却不怕,就算玩水不如你,玩风我可没输过。”
我糊涂了,这人说的,我一句没搞明白。
神女脸上的神色却是阴晴不定,只见她又凝神看了那位老兄一会儿,忽然脸上挂起一抹笑容,笑道:“我说这么长时间,总感觉身后老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个高人,原来还是位兽神啊,说起来你虽然名义上也是个神,却不像我,乃是真神,怎么样,别躲了,要不你也当我的部下吧,我让你做个首席,如何?”
这下我更糊涂了,兽神?眼前这个说话颠三倒四不着边际的人,竟然是在兽人族之中,地位远在兽王之上,最神秘的三兽神之一?
可除了刚才那条席卷小岛的风龙和骑鲸过海之外,我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相貌平常的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啊,却听那位老兄又哈哈大笑道:“少来,首先,你这七海之主是你自封的,没个屁用,再说你太老了,我一想起来就想吐,我可对你没胃口,哈哈,哈哈。”
这次不光女神脸上挂不住了,我也有些愤愤不平了,明明是一位绝世美人,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出头,可这人三番五次骂她是老妖精老妖婆什么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也太不尊重人了吧,若按照我以往的脾气,只怕立刻就要出言讥讽了,可不知为何,经历了刚才那几分钟失智的状态,我也对这个女神崇敬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却又大声说道:“喂,梼杌,你没认出我来吗?还站在那边不过来给老子磕头,是想造反吗?”
这时我才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兽王梼杌壮硕的身子,竟然在瑟瑟抖动,我也吓到了,这个连面对身躯铺满隧道,浑身钢铁打造的守墓怪时,都未曾害怕的人,竟然被眼前这个男人,吓得浑身发抖了起来。
这一下好奇心作祟,我可是再也忍不住了,向前一步,大声问道:“喂,骑海豚的老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下大家都吓到了,场面上,一直只有两位看起来地位身份最高的人物在说话,谁都没想到我这个无名小卒竟然大大咧咧跳出来插话,我估计那情况,就好像马老板和许老板正在谈几千个亿的跨界大生意时,一个小书记员跳出来问今年还适不适合买房。
看着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我不由也有些得意,可马上我就被那个鲸背上的怪人给泼了一大盆冷水,只见他斜睨着我,冷笑道:“切,你们异人族在这个岛上的人,都被这老妖婆屠杀殆尽了,就剩下你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不想着报仇,还想问我的名号,你配吗?告诉你,死在这老妖婆手上的人,都够组建一支亡灵军队了,你还不知好歹,色眯眯盯着她一个劲地看,哼,我,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