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梓他们倒是没有再废话,收拾了一下,用一个很结实的包把昆仑四神药的药粉分别装了袋子,放进包里,紧接着就都走了。
几个大男人,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需要洒泪分别。
人生,多数情况下,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分别。
人生到底是什么?是一场放过,是一场原谅,还是一场修行?
到底要经过多少次的劫难,人生才算完整?
我不知道,但这时我已经走到小美的房间外,却没有勇气立刻开门进去。
毕竟真相已经摆在了眼前。
那只小猫却依旧乖乖地跟着我,轻巧地蹲在我脚边。
有人说,猫是世上最最忘恩负义的生灵,不管你对它们多好,它们都不在乎你,总是轻率地,无比容易地离开你,但是,当猫在你脚下蹭来蹭去的时候,那才是你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刻,它好像是在提醒你,你还活着。
我还记得有人说过,其实猫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和大多数动物不一样,更像是天外来客,和人类是同样阶层的生灵,尤其是和狗不一样,狗以为你就是上帝,而猫知道,你不是,你只是上帝派来人间的使者,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它们。
猫不是不懂得感恩,而是它们懂得很多,对人生的理解,不比你少。
所以猫很有个性,并不会无原则地讨好你。
可我面前这只猫,却很奇怪,我并没有喂过它一顿吃食,还在它面前发疯一样的乱打乱踢了一场,可现在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却总是那么安静,无欲无求。
我打开了小美的房门,房间不大,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小美,她似乎收拾了一下,发丝不再那么乱了,安详地躺着,还没有醒。
我轻轻上前,坐在了她身边,伸手抚了抚她垂落的发梢,小美这时却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真美,以前我没有过多的注意到。
“嗨”我轻声道。
“嗨”小美也对我轻柔道。
我道:“你醒了,睡得好不好?”
小美甜甜地笑了一笑,道:“好呢,外面那些人呢?”
我道:“都走了。”
小美道:“我好像惹他们不高兴了。”
我笑道:“没关系,他们都走了,等下你起来,我们收拾收拾也走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人不多,风景好,离你的老家很近。”
小美很开心,道:“和你在一起,就算是野狼山谷里,我也喜欢。”
我心绪有些复杂,因为这话又让我想起了龙儿。
见我不语,小美坐了起来,又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你会带我走的吧?”
我思绪转了回来,笑道:“当然会啊。”
这时那只小白猫却跳到了床上,吓了我和小美一跳,但旋即我们又放松了下来,如此美丽的生物,谁都喜欢,小美伸手轻轻抚摸了猫儿一下,小猫也不拒绝,顺势就在薄薄的被子上躺了下来,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小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双手抱住猫儿,把脸埋到了柔软的猫毛中,半晌才抬起身子,问我:“你带来的?”
我笑而不语,看着这一对美丽的生灵,过了一会儿,才道:“起来吧,梳洗一下,我去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
从贵德峡的基地出来,差不多已经快十点多了,我们两个人,一只猫,站在路边,这里是旅游车经过的路线,等了没有多久,一辆车子就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车里是一对到青海来自驾车旅游的小夫妻,实际也不一定是夫妻,不过那不关我事,小两口人很热情,此间的风景也陶冶了他们的情操,见到路边两个背着背包的年轻人想要搭车,二话不说就载上了我们,刚好他们是回程,就这样把我们一路带回了西宁。
一路上,小美的腿上似乎已经完全好了,她背着小一点的包,里面装着我从西方分部基地里搜罗出来的铱星电话,身份证、银行卡、现金,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贵重或是重要一些的东西,加起来分量也不算重,另外一些重一些的东西,包括食品和水,我用一个大包装了背上,其实这些东西在城市里倒是没有太大的必要准备,但我们经过了这么多的劫难,以防万一还是好的。
小美腾出手抱着那只小白猫,她是真喜欢这小东西,可谓爱不释手,但我老觉得这小东西有问题,这小家伙没事总是看着我,面无表情,其实猫除了打哈欠,其它时候脸上也确实没有别的状态,但它老是盯着我,这让我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我心里有着计划,倒不必对小美细说,小美也不问,就跟着我,到了西宁,我反正钱多,也去找了航空公司,包了一架小型飞机,很快,我们又回到了三明市。
兜兜转转,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等我们买了很多的儿童衣物、包装零食、菜、肉、米面等食物,还有一堆玩具,从三明市包车回到瑶窠肚村的时候,已经是9月22号了,算起来,龙儿身上的兽血奇毒,发作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二十天了,我的心情越来越烦躁,每一天都像个高血压患者一样,站着的时候就会时常感觉头晕,坐下的时候又稍好一些。
小美看在眼里也着急,说来惭愧,原本应该是我照顾她的,现在却反过来,时时都是她在对我嘘寒问暖。
小美和我在一起,又有只小猫陪着,心情也倒比较稳定,没再发生那种事,我也不愿去想那件事,尽管我知道那件事是事实,它很可怕,也很诡异,但看着面前温柔的、明眸皓齿的小美,我却又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
在村子口下了车,辞别了司机,我用两个特大号的折叠拉杆架装好了那些准备带给张俊儿她们的物资,和小美一人一个,拉着走,我们没有从村子中过,我直接引领着小美穿过村边,向覆盆山的方向走去,这个村子还是和两个多月前我路过时一样,没有人迹,没有炊烟,想到这个村子为数不多的人的消失,很可能也和小美有关,我低着头,走得更快了。
到了覆盆山山谷里,找了找,我不费劲地就找到了贺齐那座大墓的甬道门洞的所在,时间过去了很久,被破坏的门洞口处已经被长草淹没了,看起来也没有人员进出造成的新的痕迹,这一路上小美和我聊了很多,我把章莪山的情形大致和她说了,她倒也不在意,听我说到这章莪山美丽的风景时,眼里也偶尔会绽放出一些绚丽的光彩。
进入甬道,很快我们就沿着那条隐秘的阶梯走了下来,这一路拉着那么多带给孩子们的礼物,滂沱的泥地,陡峭的阶梯,辛苦自不必说,到了阶梯之下,饶过黑黢黢的山洞,又回到了那个半山腰上的洞外平台之上,眼前的景物却与两个多月前毫无二致,依旧是那么美艳绝伦,沁人心脾。
我张大口,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心情好了很多,小美虽是在武夷山中长大,却是第一次来到这绝美的地底世界,也被眼前的美景彻底惊呆了,紧紧抓着我的手,愉悦地几乎颤抖了,就连那只小白猫也从我肩上跳了下来,嗫嗫诺诺走到崖边,蹲坐着,看了看远处,随即又开始舔起了毛。
稍作休整,我便带着小美下到了山脚下,穿过虎林,果林,走过湖中长堤,我走得慢,边走,边把几个月前在这里发生过的那些事,一一叙说给了小美。
到了村寨中,迎面便看到第一座院落里,几个孩子正忙忙碌碌,我心下大喜,放下拉杆,大叫道:“孩子们,我回来啦!”
几个孩子呆了一呆,旋即反应过来,雀跃着便向我们奔来,几个月不见,感觉他们都长大了不少,我拉着这个的手,摸着那个的头,也甚是欢喜,小美也很喜欢孩子,放下这个,又抱起那个,开心得合不拢嘴。
这时我却注意到,远处,几头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小老虎,和一头已经和之前相比,长大了一倍还不止的那头小狰兽,却似乎犹犹豫豫。不敢过来,而游离在我们这群人的身边的,除了我们,只有那只,神情自由自在的,小白猫。
那一晚,我和小美亲自下厨,给几个孩子做了一顿山外的饭菜,火腿、螃蟹、锅烧肉这些,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吃,一个个吃得是眉飞色舞。
分发了带给孩子们的礼物,把其它物资交给俊儿收好,已经很晚了,孩子们虽然依旧很兴奋,但我还是关照着让他们都去睡了,我和小美来到了村子中第二个小院,坐在院子里休息。
天上,隔着那玉石一般的穹顶,看不到月亮,但月光依旧柔美,我们安静地坐着,过了好一会儿,小美将半个身子趴到了我的腿上,微笑着问道:“哥,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我笑了笑,压住心里无数的话,只伸手抚摸了一下小美的头发,道:“是,这里没有人世间那么多的纷扰,也没有那么多的坏人,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小美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我,道:“你也愿意就这样陪着我,永远不出去了吗?”
我轻轻捏了一下小美的脸颊,道:“你知道我还有没做完的事,等我做完了,我再回来陪你,好吗?”
小美并没有一丝的不悦,依旧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许是这些日子烦心的事情太多,在这安静的地底世界里,我反而睡不着了,半夜里,我又醒了过来,我给小美掖了掖被子,披上衣服,走到了门外。
夜,还是那么安静,一如既往。
仿佛几个月前,这里发生的那一桩桩惨绝人寰的故事,都被时间抹平了,又如同从来未曾发生过。
远处的湖水,无声;近处的竹林,无声;鸟儿忘了夜啼,我忘了悲伤。
这意境,正是:
涧水无声绕竹流,竹西花草弄春柔,茅檐相对坐终日,一鸟不鸣山更幽。
月光下,院子里一点也不黑暗,我拉过一把竹凳坐下,从兜里摸出烟,抽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身边却冒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很像是龙儿的声音,只听那声音缓缓说道:“唉,你呀,少抽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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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之墟第二部:龙腾昆仑》完,敬请观赏《神兽之墟第三部:凤鸣海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