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正凉
槐叶匀,日气黄
葱葱翠柳叶成行
千顷芙蓉满北窗
花深迷路忘归晚
红尘行者汗如浆
少住田家饮茶香
门前石上坐
柳阴风正凉
我躺在这间小囚室冰冷的地面上,尽量努力强忍着惊疑的心情,尽量平静地思考着我现在的处境,不用说,之前喝的那瓶水,一定有问题,我之前心里的不舒服的感觉也统统得到了印证,就是王瑛,应该还有赵瑜,是他们把我搞晕了,关到了这间囚室之中的。
我再一次大意了。
明明感觉到有异常,却自己麻痹自己,我这大咧咧的性格,还是没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汲取教训。
可我一时又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王瑛和赵瑜应该只是执行者,绝不是幕后指使的人。
不过,庆幸的是,小美被我送走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那时急着送走小美,凭的是我心里一些隐隐约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可现在看来,偶尔依着直觉做事,还是有好处的。
眼睛看不到一丝光亮,四周特别安静,除了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摸了摸身上,没有伤口,衣服也穿着,衣兜里都是空的。
我坐起身来,又一次顺着地面和墙面摸索了一遍,确认了,我是被关在一个只有大约四个平米的房间里,墙上没有窗子,房里只有一张很硬的单人床,床上也没有被子,只垫着一个薄薄的棕垫,房间的三面都是混凝土墙,不知有多厚,另外的一个面,竖着铁栅栏,上面通着很强的电流,看起来,我根本没有办法自己从这里逃出去。
但有一件事,囚禁我的人也大意了,那就是,我脚上依旧穿着我的那双清朝老布鞋。
那双有着无比坚硬的金属鞋底的,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老布鞋。
我笑了。
但我没有立刻去拆墙揭瓦,我得等等看。
敌人以为你已经毫无抵抗力,只能任他摆布的时候,往往是你唯一的,反败为胜的战机。
我走到铁栅栏门前,对着外面的黑暗,用力扯着嗓子大吼了声:“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但走近铁栅栏时,除了铁条上传来的很轻微的电流声,我还能听到一丝,空气在狭窄通道内窜的声音,我又大吼了几声,倒不是我做无用功,而是我发现,我的吼声能在外面的空间里回荡,我仔细去认真揣摩回声传回来的方向和大小,又尝试了好几次,我判断,我这个小房间的外面,似乎是一处漆黑的内走廊,一样也是上下左右封闭,只留下了一条通道,但这条通道却不长,两侧的回声细心分辨之下,和墙面上传回来的回声有些不太一样,通道的两侧,应该也是隔着铁质的门,将我这间小囚室,以及外面的这段通道,与外面的空间完全隔绝了开来,声音传不出去。
但我知道,这里一定有通风的管道之类的设施,因为我醒过来很长时间了,却丝毫没有感到气闷,我轻轻从地上跳起身来去摸囚室的顶,顶距离地面也只有两米四左右,面积不大,我很快就摸索完了,没发现有软的或是中空的地方,看来通风管道应该是在外面的走廊里。
我并没有去摸那道通电的栅栏的边框,我知道电线应该也是埋藏在边框里或是地下,不可能让我轻易找到结构弱点,既然有电,也就不可能是看得见的门锁,所以不必费心冒着被电击的危险再去寻找。
而且我估计,这么专业,这么令人绝望的囚禁场所,应该不止这一间囚室,走廊两端的铁门之外,应该就是另外两间囚室,再往外,应该还有。
这里的建筑科技也不算差,加上我这会儿也不渴不饿,感觉我应该没有昏过去太久,那么转移我的时间也不会长,距离也不会太远,综合这些因素,我猜想,这个黑暗的监狱,极有可能就是处于赏金猎人的老巢,藤库。
那么王瑛和赵瑜,极有可能也是像苟炎那样,暗中投靠了藤库的异人。
我在黑暗的囚牢中,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我心里开始烦躁起来,黑黢黢的空间里,实在很无聊,我的肚子也真的开始饿了,其实时间也不长,推算起来,应该从我醒来到现在,只不过两个小时不到,但我心里想起了当年龙儿被叛乱者囚禁在异人族总坛下面的石屋中时,她虽然不知道具体被囚禁了多久的时间,但至少也是几年的光景,此刻我也正在体会那种孤独和寂寞,相比之下,那时候龙儿该有多难熬啊。
不过我也旋即想到,这里很可能就是赏金猎人的关押房,那么说不定,龙儿就在不远处的另外一间囚牢里。
想到这儿,我脱下一只鞋子,小心地握住鞋子的布面,用那金属的鞋底轻轻在铁栅栏上敲击了一下,我敲得很轻,但没想到,通了电的铁栅栏栏杆上却响起了清脆的“铛”的一声响,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异常安静的空间里,却显得特别突兀,可惜的是,这一声轻响,依旧传不远,因为我听到了回声,说明这外面的走廊和两端的铁门,不但封闭,而且隔音。
可是很快的,就有了反应,随着门外右侧不远处一声“吱呀吱呀”声,似乎铁门被打开了,一道光亮传了过来,眼前的东西能看到了,紧接着,一个人走到了我这间囚牢前。
我眼睛还不适应这光亮,急忙伸出手稍微遮挡住一些,从指缝中看出去,我看到,一个全身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静静站在栅栏外,黑暗中,亮光之后,看不清他的脸,却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狼牙手电,正毫不客气地用那强光手电照着我。
我侧着脸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干嘛关着我?”
那人却不回答,用手电在囚牢的地面和床上仔细扫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又上下在我身上用手电扫了一遍,忽然开口道:“你刚才用什么敲的栏杆?”
我不假思索地道:“指甲。”
那人道:“抬手。”
我伸出手,举在光线中给他看,说来惭愧,从君子峰出来,我虽然剪掉了头发,却一直没有剪指甲,我的手指甲每个都差不多有两公分多长了。
那人看了看我的手指,冷哼道:“不要再搞出声音,否则没有晚饭吃。”说完不再理我,径直走开了,很快,随着“嘭”的一声金属门的关闭声,空间再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并没有沮丧,这个人明显是这里的看守,之前我大叫大嚷,这人没有反应,但我不过轻轻敲击了一次栏杆,这人却很快过来查看了,加上他并没有发现我是用金属鞋底敲击的,这说明几个问题:
一、这囚牢中,没有监控;
二、叫喊声传不出去;
三、那通电的铁栅栏,应该还连着某种警报装置,可以指向发出警报的房间;
四、这里每天应该会送两次饭过来,否则那看守不会说“晚饭”这个词。
接下来的时间中,果然印证了我的想法,每过一段时间,长的差不多十来个小时,短的差不多七个小时左右,门外右侧走廊端头的铁门会打开一次,那个黑衣看守会提着手电,从栅栏空隙处丢进来一个袋子,袋子里有纸盒装的牛奶,一个苹果和一个面包,那个看守丢下袋子之后,又会继续往左侧走去,跟着就能听到左侧端头处,有铁门打开的声音,而我能看到,每次他走到我的栅栏门前丢下袋子时,他的手里,还剩下三个袋子,而他走到左侧打开铁门后,经过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回来了,同时关闭左侧的铁门,从我的栅栏前经过,跟着我就能听到右侧的铁门关闭的声音。
而第一次看守送饭来时我就问了他,厕所在哪儿,我并没有再问多余的问题,因为我知道问了也白问,看守简单说了声:床下,就走了,他走之后,我在黑暗中摸索那张床,果然发现床沿是可以松动的,轻轻一抬就起来了,而在床下的空间里,竟然真有一个陶瓷的冲水坐便器,但我摸了一圈,这个坐便器下面应该是只连接着一根直径不到十二公分的下水管道,而且是陶瓷的,水箱也是隐藏式的,没有逃生的出口或是可以利用的硬物。
时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根据每两餐饭算一天来估计,我已经在这个囚牢里,被关了三天了,奇怪的是,这三天之中,一直没有人来审问我,送饭的看守每天只见到两次,而也只有这两次的短短时间内,我能看到些光明。
三天之中,我细心地听着每一次看守开门时的动静,逐渐也确定了,其实这内走廊两端的铁门,并没有锁,只是简单的开合式的闸刀,这说明这里的建造者,对那电栅栏十分有信心,而那外面的铁门,根本就没打算用来困住囚徒。
这样就好,经过了这三天,我心里,也逐渐有了个脱逃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