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星稀的秋夜,躺在一片月光里,静静地听窗外,蝈蝈们在“叫哥哥”,“金铃子”在“唧铃铃、唧铃铃”地摇铃,而“纺织娘”则“切磋切磋吱——切磋切磋吱——”地忙着“织布”……都说“秋听虫声”,这秋虫们合奏的乐曲,是多么的诗情画意。
秋往深处走,枯叶带虫飞。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秋虫们却浑然不觉,依旧夜夜欢唱;不知不觉中,竟让人听出几丝寒意来。尤其在一个早晨,我在厨房间的水桶里,发现了一只蛐蛐的尸体,很是让我耿耿于怀。一次与友人闲谈起来,友人说那是灶头蟋蟀,是蟋蟀中最没用的蟋蟀了。我自觉好笑,那天我还向邻居家的孩子打听如何养蛐蛐呢,并锯了竹节,准备去捉。友人说,你捉蟋蟀听着玩呢,要看屁股的,“三枪”的不叫,要“二枪”的才叫得好听;如果你斗着玩呢,要找个子大,牙大,声音洪亮,而且蟋蟀的牙齿越黑越厉害。
本来,听了友人的一番话,我有些热血沸腾,专等天黑,就去山里翻乱石了;可好听不听,又听了一位高人讲世间三种蟋蟀绝品。一是与大蜈蚣为伍的蟋蟀。一是做窠在毒蛇(五步蛇之类的)头上的蟀蟋,翻开石头,蟋蟀就会跳开的,你把毒蛇赶走,把蟋蟀捉来就是了。再就是乱坟堆的破棺材里的死人骷髅头里的蟋蟀,最狠的了,称之为“死人头上一把手”呢。这三种蟋蟀,你得了哪一种,都可以天下无敌了。高人又说,与人斗蟋蟀前,给蟋蟀吃红辣椒,让它磨牙,斗起来就更狠了;而且斗前,还得准备好蟋蟀草,我们叫它“金丝草”,折来,将茎上的皮“推”掉,上面毛绒绒的东西越长,挑逗蟋蟀的效果就越佳,所以有种说法,金丝草做得好就成功了一半。
尽管我不迷信,但现在何处去寻“死人头上一把手”呢?不过,我最怕毒蛇了,而且听说山沟边的乱树间有个蛇窠,万一为了玩蛐蛐结果把自己的小命都玩完了,那就太不值了。所以友人们的一席话,听得我心如止水,安安耽耽地躺在家里,听听窗外那一片秋虫声。都说“秋虫春鸟,尚能调声弄舌,时吐好音”,又听人说:“蝉,虫中伯夷也;蜂,虫中之伊尹也;蜻蜓,虫中之柳下惠也。”让我觉得我们人的可爱,我们没有小瞧虫儿,我们以伯夷、伊尹和柳下惠这样的精灵来相待,足见人的爱心了。
只可惜枯叶带叶飞,秋雨如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