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觉得殉葬应该用奴隶,不该用自己亲近的人。这是所有殉葬者不能接受的,但那些奴隶不无辜么?
因为弱小,因为自己的部落男人少,被迫战败,任人鱼肉?
问题不在用什么人做祭牲,而是该不该做。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有些约定俗成的行为之下,这些竟然是被允许的。冤枉的自然冤枉,委屈的自然委屈。
所以,石仙音,找到了北阴酆都大帝。提议组建一些惩罚机构,能够替鬼魂消除罪孽,回到轮回。
阳间犯的错,阳间没有偿还掉的,阴间来继续偿还,接受惩罚。
孽镜台开始照出罪孽,那些良善之人,也能够在冥城担任管理者。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在苦海的鬼魂走了大半。
还有一些鬼魂,始终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他们也不相信会有人或者神灵救他们。
那个独臂老者,终于忍不住,问起了石仙音的身份。
石仙音没有隐瞒。
“我上一世就是妇好,因为杀孽太重,自罚到苦海赎罪300年。解救苦海里的孤魂,所以……”
“什么你就是妇好?就是你,我们全家才被做成祭牲。我要杀了你!”
没等石仙音说完,几个健硕的男子扑向了石仙音。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推打,端正的打坐,并未还手。
她是仙身,那些人是鬼身,并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他们打的累了,魂魄越来越稀薄,惊恐不已。
石仙音,凝神静气,嘴巴里念得符咒,谁也听不懂。但是大家发现自己的魂魄又凝实了起来。
老者终于看出了端倪,是这个女娃在为大家聚魂。此时,他才对石仙音改变了看法。
那些被凝结魂魄的鬼魂,有些散开了,有些还希望石仙音帮他们回到人间,他们还没有活够。
“你们回去阳间要有介质,你们在阳间的身体恐怕早已经化成灰烬,更何况你们的阳寿到了,自然回不去。还是好好准备下个轮回的事吧。”
一个看起来非常精明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我们东夷有一种法术,能跟人互换灵魂。你为什么不帮我们试试呢?”
“你说的那是夺舍?可是这样你抢占了别人的身体,别人怎么办?你到冥城,是因为你的阳寿尽了。但是你强行夺舍,让无辜的人遭殃。到时候还是徒增罪孽,孽镜台上一照。十八层地狱,无论哪层,总要走上一走。”
“哼,你说我就信。你是妇好,你做过大祭司,我也做过。我差不了你多少。”
随后中年女人招呼身后的孤魂。
“我们别听她的。哼,她说什么就什么。有孽镜台,有十八层地狱,我是不信的。说不准她是酆都城的奸细,我们抓住她,还可以谈条件。”
随后女人快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抓住她,我们押着她去孽镜台,先拿她练手。”
众鬼一听觉得有理,将石仙音团团围住。直到那女人用咒语,引着石仙音一步步走出了苦海。
站在岸边,漫野的往生花随风摇曳。整个苦海岸边一片万紫千红。
可是在苦海里,到处都是水深火热。谁也顾不上睡,大家都只是忙着难受,忙着委屈,忙着痛苦。
黑暗的雾气中,谁也看不清楚谁的脸。总感觉那种雾气压的人闯不过气来,绝望而且无助。
可是岸边就不一样了,都是花的香味,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有些鬼甚至放弃要去孽镜台搞事,他们如今只想在这开满往生花的彼岸,多呆一会儿。毕竟此前在苦海里太压抑了。
女祭祀不断的催促,不断的提醒,众鬼终于到了孽镜台。把石仙音往孽镜台一推,孽镜台便显示出了石仙音身前所有。
从她降生,到跟着母亲去摘果,跟着父亲去打猎,跟着祭祀去学习。
部落里的女孩子被欺负了,她替他们讨回公道,结果自己也被打。她暗暗发誓,她虽为女人,但是一定要活的比男人更勇猛,一定要让这些男孩,匍匐在她的脚下。
部落里的男人出去打猎了,女人用毛皮缝制衣服,摘果子,晾晒摘来的野果。
别的小孩都在玩耍,只有她在地上用烤过肉的黑炭,在地上画着他们部落的地图。
突然,一阵怪叫声,母亲暗叫不好,过来拉着弟弟和他就跑。族里的女人,都丢下手里的东西四散逃窜。
她的母亲,将她和弟弟放在储存野果的地窖里。不断的嘱咐她,天黑之前不要出来,不要出声。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眼看着,那怪叫声也来越近,周围都是妇女的惊声尖叫,和惨叫,母亲慌忙盖上地窖上的柴草,跑了出去。
弟弟看到母亲走,开始哭了。妇好只好用手捂住弟弟的嘴巴,双眼惊惧的看着地窖上面。
上面到处都是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浪叫。不就以后她听到了母亲奇怪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夜晚还没有到,部落里的男人回来了。她听到父亲绝望的吼叫,她开始呼喊父亲的名字。
父亲并没有来接她和弟弟。她不断的呼唤,但是父亲仿佛没听见。
天黑了,父亲顶着红肿的眼睛从地窖里接出来了妇好。
“父亲,我们的母亲去哪了?她到底去哪了?”弟弟环视一周,没看到母亲的身影,不顾任何劝阻跑出去。
妇好只好和她的父亲去追弟弟。
路上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缺胳膊少腿的女人尸体比比皆是。有些甚至被烧的面目全非。整个村子里都是死气沉沉,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父亲,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和你一起学打猎。”
“阿妇,你是女孩,摘摘果子就行了,打猎太危险了。”
“牲畜再危险,也危险不过坏人。我要学本事,以后对抗外族,保护我的族人。从今往后,再也不允许有别的部落来攻打我们的部落!”
她的父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的女儿,但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