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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梦魇

硝烟弥漫,周围除了刺耳的战马声,还掺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遍地血迹,玟家大院早已被突袭的山贼弄得破败不堪。

大厅内,玟老爷,玟夫人早已躺在血泊中,已经中箭的玟家长子,将奶娘推进一个常年废弃的院子里后,用那无可奈何的虚弱声音发出了最后的命令:“奶娘……无论如何……咳咳……你一定要把玟柳保护好……快走!”接着,“砰”的一声,玟家长子用尽全力将院关上。

玟柳有些僵硬的窝在奶娘怀里,奶娘则紧紧抱着年幼的玟家次子,忍着哭声躲进了长满杂草的破败柴房里。

那浓浓的血腥味让玟柳毛骨悚然,但他却并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哭闹。

片刻的宁静之后,吵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接着便是破门而入的破碎声。

“兄弟们给我搜,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人!”一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吓得奶娘赶紧抱着玟柳从后门窗口爬出去。

柴房后有一个小院,院子四面被高墙包围。玟家当初建它只为防贼,谁知道如今却成了送命墙。

听着渐渐靠近的杂乱脚步声,奶娘将目光移向了后院里一口常年有清水的破井。

千钧一发之际,奶娘抱着玟柳跳了井。

几乎是同时,后门被强行破开。

“老大,人必死无疑了。那口井附近有脚印,估计是投井了。”

“你,去看看!不能马虎,若这次事情败露可就后事多多了。”

奶娘吃力的取下外衣将其盖在水面上,不一会,外衣上的血迹便慢慢在水中散开了。

眼前的黑暗、憋气的难受、弥漫的血腥味……

“报告老大,井里只有一件外衣,那么久都没有动静,多半是没戏了!”

“很好,咱们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的井水不断的刺激着玟柳的神经,甚至他能感觉到手脚已经冷到麻木了。

……

晚风刺骨,墨云被冷风惊醒。

他有些吃力的坐起,披了一件外衣,目光转移到在不远处熟睡的晋泽身上。

他起身出帷幕看看周围情况,却见一景熙与一楼中女子在岸上交谈着。

很快,女子退下,景熙微微转头,盯着池水打了一个响指,随后消失在湖边。

墨云看看帷幕里的晋泽,确定未惊动其之后,盯着那水面若隐若现的字——秦邺来,速走。

很快,墨云皱了皱眉,猛咳了两声。

晋泽立刻惊醒:“上仙你感觉如何?可还难受?”

墨云整理了衣服没有说话。

“衣服……是景前辈为了给你疗伤!”

“……此地不宜久留。”

随着秦邺等人寻来易水楼,加之墨云重伤刚醒,为了保险起见,墨云与晋泽两人连夜离开了城东。

烟雨城傍晚霜重,雾也厚,朦朦胧胧的烟雾中,隐约能看见一丝灯火,只闻那缓缓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

为了加快速度赶去城西,两人决定御剑而行。

但这浓雾完全超出了晋泽的想象,即便是有剑光指路,方圆五里仍是白茫茫一片,可这一切对于墨云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他的一双金瞳能很好的观察到周围的情况。

墨云被景熙强行封了经脉,功力大减,即便是御剑而行无事……只怕这路上遇上麻烦之人:“快走!”墨云冲着身后的晋泽命令道,接着加快了御剑高度以及速度。

晋泽赶紧跟了上去:“更夫有问题?”

墨云严肃回答道:“没错。”

晋泽转念一想:烟雨城傍晚霜重雾厚,常理说应该是湿气重,可那更夫却道天干物燥,如此矛盾之话,定非出于真正更夫之口。

雾越来越厚,晋泽转头望了一眼,只见那烛光停留在原地。雾中,那提着灯笼的人定定的站着,好似抬起头盯着远去的两人。

清晨,两人顺利的进入了城西。

收了剑,墨云立刻拉着晋泽进了一个较隐蔽的小巷里。

正当晋泽想要说些什么时候,却被墨云低声打断了:“有魔族混在那楼里。等会咱们绕进去,现在人少,莫要打草惊蛇。”

晋泽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点头示意没问题。

晋泽微微侧着身子向不远处的酒楼望去,只见一女子一头暗紫色长发,头上扎着暗红色的彼岸花发带,身上穿着赤红衣裙,腰上系带绣着奇怪的花纹。

女子大大方方的进了酒楼。

两人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并绕进了二楼,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地坐了下来,即便如此,但那个地方却能很清楚的看到楼下发生的一切。

“交代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女子一脸魅惑的盯着雪姬问道。

雪姬将一部分头发捋到肩后,有些生气的道:“你们人都带走了,难道还不知道吗?”

女子笑了:“不错,我们就不说废话了,主上对你很满意。”

雪姬听闻,立刻道:“既然事已成,人你们也带走了,那现在可以告诉我江邺的青冢在哪了吧?”

女子笑得更加开心了:“不急不急,若不是你那位好妹妹芊芊阻碍我们人,主上可能更加满意呢。”

“芊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你们答应我的,不能伤害她的!”雪姬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了。

“哈哈哈——真正的沅芊芊早就死了!而且还是被你们妖族杀死的!”女子笑得更欢了,“行了,你就等主上消息吧,你可要记住,江邺还在等你你去看他。”

赤衣女子站起正要走雪姬立刻拉住她,十分激动道:“你说芊儿是被妖族所杀的?怎么会……”

赤衣女子抽出被拉住的手臂,一副无奈道:“诶,看你近来也尽心尽力,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妹妹的青冢——圞山掌门的后山桃林里有你想见到的。”

雪姬有些颤抖,待赤衣女子离开酒楼后,墨云和晋泽才小心离去。

连续奔波了一个晚上,加之一路上精神紧绷,晋泽体力上明显有些不支。而之前墨云刚醒没多久,奔波时御剑速度较快,消耗的灵力颇多,脸色也开始泛白。

于是两人便找了一家旅店,暂时歇脚。

开了两间房,两人便分房进屋歇着了。

……

十二年前。

清晨。

“走,我带你去烟雨城!”烨卿笑着向晋泽伸出手,阳光下,他宛如被镀上了金边,闪闪发光。

晋泽正在山头练功,听闻烨卿的声音,有些恍然的抬起了头,赶紧向烨卿行礼:“烨师兄。”

烨卿干脆夺过晋泽的剑:“诶,趁着他们练功,咱们去一趟烟雨城吧!”

晋泽有些犹豫了:“这……烨师兄,这样不太好吧?”

烨卿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道:“你知道烟雨城的二陈汤吗?那个味,在柒山绝对尝不到!”

晋泽最后还是拗不过烨卿,跟着烨卿偷摸着下了山。

这是晋泽入门后第一次出山。

这也是烨卿最后一次如此毫无顾忌的出山。

下午。

柒山被焰火所包围,山门已经被烧得破败不堪。熊熊烈火之中,柒山弟子进进出出忙着灭火。

之后,烨卿的母亲浥轻尘不甘被魔族所俘虏,自刎以表决心,葬身火海。烨卿的父亲烨焕掌门因为门派被魔族使阴招所烧拼死抵抗,结果还是师门受损过大,加之结发妻子葬送,独子烨卿不知生死,便一时病重卧床不起了。而师门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师叔为护弟子,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百庆岭损失惨重。

烨卿闭关修炼不再见人。

一年后,百庆岭重修整,烨焕掌门仙逝,唯一的独子烨卿在师叔庇护下,成为百庆岭第三代掌门。

次年,因为烨卿的血缘为纯仙,并且他与人族、仙派、精怪三族关系甚好,十几岁的他在质疑声中被推上了柒山掌门一位。

如今故地重游,晋泽在有些心疼的同时,想起来了那二陈汤,便向小二要了两盏。

晋泽见房中烛火仍亮,便轻敲了敲门:“墨上仙,我要了两盏二陈汤,这汤能暂时调理一下你的身体情况。你可方便开个门?”

良久,屋内烛火仍在跳动,可却一点声响也没有,晋泽有些不解:难道睡下了?迟疑的又敲了敲门。

仍没有人回应。晋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直接踢开了门。

他一眼便看见了倒在椅子不远处的墨云,汤盏洒了一地。

晋泽赶紧上去查看情况。

这一走近,才发现地上竟有几滴血。

血是墨云的——墨云的后背明显被东西划伤,不过好在那东西无毒!晋泽立刻撕了衣袖为墨云包扎。

为墨云止了血,安顿好之后,晋泽开始观察周围情况:窗户微开,有打斗痕迹,温柳也半出鞘的躺在地上。从地上血迹的凝固程度来看,打斗发生在半刻钟前——那时晋泽刚好在和小二要二陈汤。

晋泽的修为远不如墨云,若所为之人并未离开,而是藏在某处,要硬拼,晋泽很大可能是不敌那人的。

看着躺在榻上的墨云,那脸更加苍白了,呼吸也比以往微弱了许多……晋泽盯着窗,心想:看样子,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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