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丹出了门之后,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发呆,然后又将心里那解不开的迷想了一遍。想着想着我便想去昨晚的那个地方看看,若还能再遇上那个司机的话,或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我起身走到门边,才想起芸丹不在家,若她回来的时候看不到我怎么办,我又该如何向她解释?于是便将已经打开的门重新关上,回到沙发上继续躺着。
就算出去也不一定能再遇上那个出租车司机,就算遇上了也不知道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答案”不是只为解决“问题”而存在的,它有有时还会制造出新的“问题”。而我到了那个地方又能怎样呢,不管死的那个人是不是我,我面对的都还会是和现在一样的迷。
如此这般胡乱地想着,我渐渐的感到有些困意了,看了看手机,还不到晚上十点,芸丹才出门不到一个小时。没有芸丹在,时间过得可真慢。
我起身洗了个澡。为了打发时间,我洗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快十一点了。我发微信问芸丹要不要回家了,她过了十多分钟才回复我说快了。
我走进书房,拿起芸丹新买的《五魁》看了起来。书也没怎么看进去,只是在用眼睛一行一行地扫着文字,而那一个一个的字连在一起之后所要表达的意思,我是一点也没有读得出来。如此不用心的看书,只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更慢。
我放下书,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玩手机。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给芸丹发消息,问她到哪里了。她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回复我说“马上走了”。简短的几个字,没有符号也没有添加表情,似乎发得很匆忙。
我的睡意已经很浓了,玩手机也解不了乏,我便起来走到里去。在客厅里转了转,发现也无事可做。便喝了一杯水又走进了书房。书是看不了了的,我拿起桌上已经画完了的画,画里的老人白须白发,眼睛明亮,嘴上挂着笑,身上穿着一件白袍。看画也只是在用眼睛看着,脑子想不了任何问题,一用脑头便疼。我走回卧室,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二十了,便发信息问芸丹要到家了没,芸丹回复我的时候,我已经快睡着了,她说“马上马上”,就这么四个字,再无其它。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感到头痛欲裂,眼睛一睁开就觉得难受,于是便关了卧室里的灯,将枕头高高地堆着,半坐在床上睁着眼。
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就只是强撑着睡意在黑暗里睁着眼。过了一会儿,睡意扰得我难受,心情也有些烦躁,于是便拿过手机给芸丹打电话。我知道她的朋友需要她的陪伴,我打电话催促她回家是有些不好,但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有些着急和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况且我现在迫切地需要看到她那如花的笑脸,不然再深的夜也难以入眠。
电话接通了很久也没人接,直到挂断。我猜想她们可能还在KTV,太吵没有听到手机响,于是便再次打了过去。
还是没人接。我的睡意渐渐消失了,心头着急了起来。我坐起身来又打了过去,除了长长的“嘟”声之外,电话里没有一点儿其它的响动。
我起床打开灯,拿着手机继续打着芸丹的电话。没人接。
我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脑子里想象着芸丹可能不接我电话的场景:KTV里太吵听不见;在安慰朋友手机调了静音;在回来的路上手机调了静音;喝醉酒了;出了什么意外……想到最后一个场景时,我颤抖着手拨打着芸丹的电话。每一声“嘟”声传到我脑海里都让我感觉特别的长、特别的大,声声都在揪着我的心。没人接。
我回忆着芸丹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她要去哪里的消息,结果是她没有留下半点她要去哪里的消息。我走到门边,汽车的钥匙不在了,我跑到车库,她的车不在。我打电话给120,询问今晚庆余县城里有没有发生车祸,电话那头告诉我有两起,并告诉了我伤者所去的医院。我乘电梯到一楼,跑出门,一路向着小区外跑去。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又一次打了芸丹的电话,电话接通了,我气喘吁吁地“喂”了一声之后,电话里传来了几个女生的欢呼声,接着芸丹说了声,“我没事……”
我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已经在我脑海里构出了形状。我大吼了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平静下来之后,我担心芸丹知道我生气了之后着急赶回来在路上出什么意外,便给她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之后,芸丹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我错了……”芸丹哭得很伤心,我的心也跟着一起化了。
“没事,回来再说。”我柔声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们把我的手机抢走了……”芸丹仍伤心地哭着。
“嗯,我知道,别着急,慢慢回来,我在家等你。”
“嗯嗯……”,芸丹哭着继续说,“我已经在车上了。”
“你没开车吧?”我问。
“没有,我打的车。”芸丹说。
“那好,我在楼下等你。”
“嗯嗯……”芸丹哭着说,“我爱你……”
“嗯,”我的心已化作了绕指柔,“我也爱你。”
挂了电话之后,突然觉得夜色有点凉,可心情却无比的舒畅。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特别是在遇上爱情之后。
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草里虫鸣不断,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不禁哑然失笑。
门外开进来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下,我站起身来,芸丹从车里跳下来便将我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芸丹在我怀里哽咽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抚摸着她的背道,“你没事就好。”
“你不生气了吧?”芸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角挂着泪珠。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我抚摸着芸丹的背,“我不生气了。”
“真的?”芸丹灿烂的笑了起来,眼角挂着的泪珠瞬间掉落。
“真的!”我捏了捏她的鼻子道。
看到一张如花的脸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什么样的男人还能生得起气来?
“那我们回家?”她兴高采烈地说。
“走,回家。”
我走了几步,感觉脚底有点疼,脚步便有些乱了。
“怎么了?”芸丹问我。
“没事。”我说。
芸丹低头看见了我的脚,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她蹲下去抚摸着我的脚。
“疼吗?”她抬起头来,“疼吗?”眼泪流得更急了。
“不疼……”
我弯腰扶她,她不起来,双手抚摸着我的脚,哽咽道,“她们太过分了……”
“我没事,”我继续扶她,“走,我们回家。”
她突然站起来,背对着我,手反过来抱着我的腰,回过头来,“来,我背你。”
“不用,又没什么事。”我笑道。
“快点儿,我背你。”芸丹急得眼泪又汹涌了起来,眼中满是坚定。
我双手放在她肩上,“你背不动我。”
“我背得动!”她真的将我背了起来,大步的往前走着。
“慢点走……”我柔声道。
芸丹不说话。
“背到这里就行了。”我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芸丹背着我走了百来米便走不动了,停下来喘着气。
“好了,放我下来吧。”我说。
“你怎么这么重啊……”芸丹背着我说道。
“被你养的呗……”我从芸丹的背上挣下来。
“累死我了……”芸丹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
“你看你汗都出来了。”我摸着她的额头道。
“等我歇一会儿再来。”她说。
“还要来?”我笑道,“我又不是不能走。”我说着便在地上走了起来,步履轻盈。
“你真能走?”芸丹擦着头上的汗道。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走着吗?”我在芸丹的面前来回的走着。
“真没事?”芸丹问道。
“你看我像有事吗?”我笑道。
芸丹盯着我的脚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着我惊讶地说道,“你真的没事?”
“我本来就没事啊。”
“那你骗我?”芸丹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看着我。
“我不让你背,你自己偏要背的,我哪里骗你了呀?”我笑道。
“你个坏蛋!”芸丹说着便爬到了我背上,“我要你还回来!”
“走咯……”我背着芸丹走了起来。
芸丹在我背上开心的笑着,笑声回荡在夜里似铜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