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玉瓶一开，馨香四溢。他的手一挥又向下压去，楚泠的嘴微开，药丸便投入她的口中。
男子将楚泠浮于半空，掌中青光大盛，在楚泠面前掐诀施印。如果有外人便可看见楚泠周身被青光包裹，晶莹流转，一派奇异景象。
楚泠痛苦的面容渐渐平静，丹田的疼痛仿佛被抚平，又仿佛更清晰，下一刻温润舒适之感传来，又让人贪恋。
她体内真元的运转被他终止，穿梭着的是男子的青光和药力。那让人喟叹的温润慢慢减弱，身体已多年都没有此时这么轻松自在，楚泠沉沉地睡了过去。
男子没有停手，他反复掐着指诀，青光收拢在楚泠的腹部，慢慢沉寂下去。
石室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男子低低的慨叹：“这赌注下得有点大……”
楚泠再次醒来是三天后，林五手舞足蹈问她要吃着什么。楚泠摇头，只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
男子在不远的竹林边手谈，这三日均没有离去。林五又敬又畏地伺候着两人，直到楚泠醒才来如蒙大赦。
“是阿云救了我？”
“是……也不是……”林五拧眉。
楚泠疑惑，随着林五走到竹林，才发现林中多了石案石凳，而那人不是阿云。
黑色衮服下的手指如玉，指尖的黑色棋子落下，竹叶霎时落地，又仿佛生花。
“吾乃沧岐。”
沧岐？
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等等！那个！
楚泠瞪大了眼睛惊异地望向眼前的人，又顿时觉得失礼，低头大礼跪拜。
“见过神龙神君，泠多谢神君相救。”
她记得法力高超的仙者，被称作真君；女子则为元君：这位……称作神君，该不会错吧。
林五跟着趴在地上磕头。
“嗯，还算聪明，起来吧。”沧岐哼了一声。
两人站起，沧岐一袖挥了出去，又将林五挥出去。
与上次不同的是，当林五的屁股摔在地上的同时，掉落一册书卷。
“此中刀法，汝可修习。”沧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五一愣，又飞快地捡起书册，感叹道：“喜爱扮小娃娃的老神仙……哎，神仙的心思我们猜不得哩！”说着又似想起什么，警觉地一捂嘴跑开去。
“林叔他……”楚泠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空旷的地。
沧岐没有管眼前的人惊诧的神情，自顾自说道：“这九转青坤返，就算是在庚寅界也是高阶修士难以一见的圣品。如今倒是让你这女娃娃得了去，也算你的造化。”
楚泠见状便知林五无事，她听着还有些迷蒙，只知得了不小的好处：“神君三番两次救了我，神君之恩，泠无以为报。”
楚泠不信自己就运气这么好，现在看来阿云的到来根本就是有意而为。
沧岐颔首：“本座救你本就有私心。”
他如此坦荡让楚泠一愣，楚泠再次跪地又道：“有恩必偿，莫敢不辞！”
沧岐还算满意，挥袖让她起身：“应得倒是挺快。此事还得待汝修炼小成以后才能做到，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汝先将体内灵气稳定下来，收拾干净再说。”
楚泠见自己衣摆上干涸的血迹讪讪，尴尬一笑，低头应下。
她回到石室重新将灵气运转了几个周天后，出了山洞打水收拾一番，在幽潭的那处温泉里沐浴将污衣换下洗净，又回到祭坛。
“林叔还没有回来？”
楚泠疑惑，手下没有停，吃了几个果子垫肚子，又采摘下新鲜的菜叶，在锅里随意煮了煮吃了些，给林五留了一份。
沧岐如此相帮，若不说有所需，楚泠倒会恐慌，如今有了底心下略安，对沧岐这位神龙大人也有不错的好感。
楚泠提了下果子来到竹林，将竹篮放在一边，对着正在手谈的沧岐跪下行礼。
身子被一股力量托起，楚泠惊奇间听到沧岐说道：“不必天天大礼跪拜，起吧。”
“是，小女子拿了些果子来……”楚泠微微一福，将那篮果子放在石案上。
她记得阿云喜欢这些红彤彤的果子。
“汝自称晚辈便可。阿云乃吾分身，不必担忧。”沧岐解释了一句，广袖在石案上一扫，案上的篮子和棋盘一同消失，转而出现的是祭坛上的那张瑶琴。
“坐。”沧岐将琴推到楚泠面前，“抚一曲，可会穿云咒？”
楚泠刚坐定，当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事惊奇，听见这句话抬头讶然：“神君知道穿云咒？”
穿云咒，云水派秘传的曲子，只有关门弟子才会。云水派的人本就少，历来出师的琴师关门弟子不过二三人，更别说那些放浪山野的师叔师祖们。
话一出口，楚泠就觉失言，按下心思抚上琴弦：“晚辈师承云水派，自然会穿云咒。”
穿云咒不常用，齐子钦除了教导，也只有在祭祀时会抚。
楚泠回忆起师父早年的教导，手指按上丝弦，三两个音从指尖滑出，她觉得曲子刹那间变得熟识起来。
第一遍时有些生涩，第二遍流畅自然，第三遍技法圆融。
天朗气清，山谷幽静，云层铺叠而下遮蔽峰峦，山岳重重笔直破开云层，锐金之意抚向微风，或急或缓，动静相应成趣。
沧岐挑眉，这肃杀是剑意，虽然十分微弱。
楚泠正在兴头上，沧岐自然不会打断。
一曲又毕，楚泠舒出一口气，感叹道：“真是好琴！”
“汝一看琴底便知。”沧岐道。
楚泠疑惑，小心抱起这琴翻身。
琴底赫然刻着两个古篆，虽和楚篆有区别，但楚泠还是认出了这两个字——素闲。
素闲！
齐子钦当年说起云水派的渊源，其中一点便说道，创派祖师所用的琴叫做素闲琴，常奏云水之意，故作云水派。
师父说，在云水派有此琴的画像，但琴不知所踪，恐怕是早已腐朽。
“这！这……”楚泠怔怔，近来超出她认知的事太多，她已连震惊都感受不到了，良久问道：“神君认识晚辈的祖师？他也是……修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