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蔓也顺着楚缙云的话赔笑，内心却已经在暗暗猜测了。很显然，卫婉兮混入宫宴中自然不是为了见识一下宫宴这么简单，不然她大可跟在卫家这边，为何却是出现在容嘉公主身后？看得出来，她跟容嘉公主的感情好像也没那么好吧？
之前卫如蔓已经猜测到，卫婉兮是跟七皇子勾结在一处的，只是今日这事情，还真不好判断，按说七皇子就算是想争夺皇位，以他如今的实力也绝对不需要依靠外力，若是真与启明有瓜葛的话，恐怕就是惹得一身骚了，这样做百害无一利。
可若不是七皇子的话……
卫如蔓的视线转向一直安静不说话的楚慕真，今日的宫宴下来，他就一直静静的仿佛灵魂不在这边一般，然而卫如蔓却是真实领教过此人的阴险的。
优柔寡断，畏首畏尾，之前的卫如蔓一直以为这位四皇子便是真的有争夺之心，也绝对不可能成功，但是自从那次巷子中相遇，卫如蔓便明白了，所谓的优柔寡断畏首畏尾，不过是失败之后李林卫对他的评价罢了，此人心思阴沉，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如果是在七皇子已经拉拢多半大臣的情况下，要如何才能决胜？
哼，看起来这位四皇子怕是不干净吧？
心中有了怀疑目标，卫如蔓刚才的不安也渐渐沉寂下来，视线一转，却是见到顾元修对自己眨眨眼，瞧着他此刻一派轻松卫如蔓便暗暗恼怒。卫家现在都是被放在火上烤的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毕竟之前出了这事情，即便是楚缙云一再掩饰，也没能将众人心中的忧虑解除，众人表面上欢声笑语，心中想的是什么却怎么都不知道了。
今日宫宴，赵泓钰作为高阳王却缺席，自然是有缘由的，他跪拜在灵位前，看着上头熟悉的名字眼中含泪，正叩拜时，门口却传来的脚步声，他眉头微微皱起，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这才出门。
“高阳王殿下，圣上请您带人去卫府搜查。”
“卫府？”赵泓钰皱眉，“可是宫宴上出了何事？”
来人只是道：“听闻启明有奸细潜入我大楚，如今在宫中便发现一个，圣上怀疑卫尚书和周大人，周大人那边已经派人去监督了，如今只剩下卫府。”
赵泓钰当下了然点头：“出发。”
周扶风住处，因着难得宫宴，周扶风将妻女都带入宫了，当楚缙云的贴身侍卫队进入周府时，顿时惊得府上一阵鸡飞狗跳。
至于卫府上，倒是安静许多。
老夫人如今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听闻高阳王上门搜查，倒是面色和善，请陈嬷嬷带人前去，她则在正厅招待赵泓钰。
一口茶落入腹中，老夫人这才笑着问：“听闻每每正月初五高阳王必不上朝，今日圣上却请动高阳王殿下，老身实在是抱歉，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事？”
赵泓钰此刻心头也是万般心绪，勉强笑笑，不动声色回答：“卫老夫人莫要忧心，怕是有些贼子瞧着卫府近日风头，暗中下了什么阴招而已，您且放心，圣上明察秋毫，不会冤枉卫府的。”事情涉及两国，赵泓钰自然是不能多说的。
这边，陈嬷嬷带领人将柔云院和落雨阁葬花台等地方都查了，只剩下宁清美住的听风阁和卫成锋的院子没进去，来报的时候老夫人虽然心中忧虑，但面上却是一片坦荡：“高阳王殿下，还是请随老身来吧。”
离卫成锋的院子比较近，老夫人自然是先带着去，赵泓钰甚至进书房查看了一遍，并未察觉到异样。
“听风阁是我这儿媳的住处，她往年都是吃斋念佛的。”老夫人嘴上说着，也不阻止他们进去，等查看一圈之后，看向赵泓钰：“可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赵泓钰才刚想松口气，却听得一人猛地厉喝一声，抬眼看去，却是自己下属押着一人前来，老夫人的脸当下便沉了下来。
“殿下，此人鬼鬼祟祟的，之前便一直藏在房梁上，被我们发现直接跳下，想要越墙逃跑。”
赵泓钰与老夫人对视一眼，瞧见老夫人微微苍白的面色，心中顿时一沉。
“还请两位官爷将此人的头抬起来。”陈嬷嬷倒是遇事不乱，笑着上前肯定，赵泓钰微微颔首，就见那两个人将被押之人的头抬起，陈嬷嬷当下摇了摇头：“回高阳王殿下，此人并非我卫府之人，卫府家中一应用人皆在册，且每月一更，年前卫府曾招两次人，并无此人。”
说话间，陈嬷嬷示意身边之人离去，很快便取来名册，赵泓钰眼睛微微眯起，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发狠的阴笑着，却是不回答。
“带走。”赵泓钰狠声挥手，这才无奈的看向老夫人和陈嬷嬷，目光良久才落在很是不满盯着自己的宁清美身上：“此事关系甚大，还请各位随本王进宫一趟吧。”
老夫人脚步就是一个踉跄，好在陈嬷嬷及时扶住了，宽慰着她：“老夫人且放心，当今圣上贤明，肯定不会错怪卫府的，况且不过是个来历不明之人罢了，宫宴之上还有宁相呢。”
听着她的话，老夫人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对，对，他们卫府如今不是孤身奋战，而是背靠宁府。便是锋儿这蠢孩子真做错了什么事，有宁相帮着说情，定然是不会有问题的。
思及此，老夫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只是看向宁清美的时候，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待会儿你好好解释吧。”
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通的宁清美一脸憋屈，赵泓钰到底是没亏待几人，除了抓住的那人之外，卫家的几人全部坐的马车。
宴席上歌舞升平，卫如蔓内心却十分焦急，简直是如坐针毡，也不知道搜查的怎么样了，说实话，卫府中有卫婉兮和宁清美在，还真是难以让她安心。
酒足饭饱，然而众人脸上却没有半分酒醉的心思，尤其是一直都坐立不安的卫成锋和周扶风，顾元修和楚慕鸣瞧着都不免觉得好笑。
“哎，多大的事儿啊？你瞧瞧他们这样子。”
楚慕鸣倒是颇为理解：“元修，你可别说他们了，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儿！”
顾元修刚想反驳，却意识到最近一阵子为了表现出伤心之意，很是颓废，胡渣子都没刮，都长出来了，他猛地看向卫如蔓，见她一直低着脑袋，似乎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不满来，这才宽心。
就在这时，前面太监来报，说是高阳王领着人前来。
赵泓钰进去的时候，瞧着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一怔。启明奸细的事情事关重大，他来之前还以为圣上会秘密处理，没想到居然还是在殿上，虽然明阳殿不比大雄宝殿恢弘气势。
“可有找到什么东西？”楚缙云瞧着赵泓钰进来，抬手压了压，见四周都平静下来这才问。高阳王赵泓钰在他眼中便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向来只为自己办事，因而他手上的贴身侍卫队倒是大半由他管理，京兆尹周扶风是被卫成锋咬出来的，楚缙云倒是不怎么怀疑，但是卫家的确很有嫌疑，因而他特意吩咐请赵泓钰亲自前去。
赵泓钰行了礼，这才禀告：“回皇上，的确在卫府发现可疑之人。”
哗……
大殿上哗然，宁相第一个面露不满的看向赵泓钰：“高阳王殿下可否说的仔细一些？”
卫成锋此刻却是满脸的惊愕，微微摇头，嘴上嘟囔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卫如蔓坐在他身后，低头的瞬间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关键时刻自乱阵脚，还真是扶不上墙呢，外祖父的眼光果然没错。
面对宁相的质疑，赵泓钰面上并没有怒气，只是点点头，将详细事情说了一通，末了才道：“卫府管家之人已经呈上名册。”
卫如蔓听闻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陈嬷嬷管家之后倒是雷厉风行，这些细微之处做的不错。
宁相站了出来：“莫说此人身份究竟，便是名册这一事，卫大人的嫌疑便小了许多。”他这么一说，显然有些武断，当下有人站了出来。
卫如蔓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此人正是秦施然，他眼下一脸鄙夷：“宁相此话极为不妥，如何能凭借名册一事便可洗脱嫌疑？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果真是在大殿上敢与宁相针锋相对之人，便是此刻卫如蔓眼中，秦施然依旧十分傲气，秦家一家人果然，霸气十足。
“是啊，难道宁相仅仅因为卫大人是您的女婿便偏袒？”有人开始质疑。
“对啊，宁老平日里最是谨慎之人，今日却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
“可别乱说，咱们莫急，那人身份不是还没确定么？”
宁相面对这闹哄哄的如菜市场一般的大殿，面上倒是一点着急也没有，只是笑笑，对秦施然拱拱手：“秦大人说的是，是老夫莽断了。”
楚缙云那边却是早有人听从吩咐，转身离去，待重新回到大殿之后， 很快禀告：“回皇上，那被抓之人不是启明人。”
卫如蔓原本一肚子的担心都到嗓子眼了，此刻全部都压了回去，与卫景荣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