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希无正着低头，修修改改公司费用的财务报表，着实准备艾总前些天要求的补贴资料。
“洛姐，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么？”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我看看，要不，你网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办公室家具吧！拿到报价和联系方式，前两天听贾总说要张罗新办公室的家具布置。”洛希无抬起头，缓缓地说。
两个人搬进来办公室有一段时间了，相处模式很随意，似乎没有上下级之分。洛希无本性随意，事情做妥当就好，她可不在乎什么上下级和权利。工作就工作，又不是来宫斗的。
平常对小女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还小，是零零后。喜欢聊天、刷抖音。
听说是过来实习的，两三个月后就回学校，能进来多少跟艾总有点关系。她老爸跟艾总认识。
洛希无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交代的事情做好，其他的可以不管。另一个，她可以在自己面前随意，但在老板们面前该干嘛就干嘛。不要让别人抓到小辫子，投诉到自己这里来。
小女孩就喜欢玩的性格外，其他总体来说是很好的。
她做事效率非常高，交代的，她三三两两可以按照洛希无的要求做好，质量可以。
年轻专注力非常好，脑子又无比灵活。或许跟家庭环境有关，听说她自小在本市长大，父母开了一两家公司。平日，在家会帮忙，因为爸妈不发工资才要出来找工作的理由，倒是笑岔了一堆人。
洛希无刚交代完小女孩某件事，转头又增加要求或者替换成其他事情。这行为搞得她自己好像更年期大妈一样，神经兮兮的。
休憩时间，两个人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小女孩把椅子拉过去，坐在洛希无旁边，双手放在办公桌上。不忘往转头看一下门口，确认没人，她再拉了一下椅子，紧凑过去洛希无跟前。就这阵势，十足说明是要说小秘密的前戏。
“洛姐，韩墨叔是不是要走啊？昨天贾总也找我谈话了……”，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韩墨叔，是小女孩对韩墨的称呼。打闹的时候，韩墨对着她说“小孩子一个，请叫我一声‘爷’。”引得众人捧腹大笑，小女孩机灵鬼一下，说“要不就叫你‘韩墨叔’吧！”
“贾总找你谈话?”洛希无心想，又作什么妖呢！“他找你谈什么?”
“是这样的，开始他跟我聊工作得怎么样啊？适不适应之类的。后来问我韩墨跟秦总监是不是有矛盾，再后来，就给我做思想工作，说韩墨叔好像要辞职……。”
“对了，他好像也找周笑姐进去聊……”，小女孩突然想到似的，多补了一句。
“哦，这样啊！你不用管这事，过了就过了。”洛希无心情沉重道。
几天，洛希无都是忙得团团转，搞研发经费的财务报表。艾总天天问，天天问，弄好了没有。
洛希无本不是会计出身，仅是工作后经常与财务打交道，现在要做经费财务报表，她心情不怎么样。贾思文可奇怪的，非常淡定地说，“财务报表，这还不简单！你不会的话，我可以借几本书给你看，你再去请教一些做会计的人。要不去网上找找，一大把的……。”
洛希无很想怼他，“要不你去做！”难的不是报表好吗！而是捏造的报表。无凭无据的，艾总要求捏造的数额上千万。
代理申请补贴公司的负责人建议，“公司起步没多久，即使是研发型企业，报表金额两三百万合适些。”艾总瞥了一顿负责人，理直气壮地说，“你知道我前期投入多少钱吗？光是那套设备就五六百万，其他的还不计在内……。”负责人不说话，流露出一种‘你就瞎掰吧！鬼信！’的神情。
艾总五六百万的设备，洛希无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一次艾总侃侃而谈，洛希无怀疑地说了句，“呃，设备怎么没在我们公司呢?”
艾总一脸质疑洛希无是不是傻的，说“那么贵的设备，我怎么可能放在这些地方！”很久之后，洛希无更加怀疑，艾总是在撒谎。
脑子一热的洛希无，一口气在网上买了四五本财务会计类的书，经常学到打瞌睡。最后她在网上筛选大半天，找到一个稍微合适的模板。现在开始，洛希无就是要学会怎么瞎掰。经费类型金额比例分配，合不合理都要考虑。
做总账的大表姐训了她一顿，“你们公司是瞎来么？无凭无据的报表谁会信？”
洛希无唯唯诺诺地说，“你就教我怎么把细节做好看些就行，其他的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我说服不了固执的主，老板们硬是要求做出来，投资商过来可能用得上……。”
“算了算了，你们公司合着投资商都是傻子么？”大表姐气不过。
几个晚上，洛希无在家都盯着电脑忙乎。住一起的朋友很好奇地探过头问“你又操心啥呢？回来还加班？”
“财务报表啊，老板说要申请补贴，又准备资料。”洛希无头也不抬回一句。
“什么?补贴啊？你们公司才运营多久啊，怎么搞这些?条件未必适合吧？”朋友惊讶连声道。
“鬼知道想干什么，我自己心里关都过不了。他们倒好，天天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产品不卖……”，洛希无没好气地说。
“是的，老板们就是这样。你们公司的老板，跟我之前在H市工作的公司的老板一模一样。天天想着拿补贴，以为钱那么好拿，公司实力没有提升。”朋友应和。
艾总交代，“小洛，周六日有投资商过来，报表得赶紧做好确认。”洛希无周四把报表发给贾思文确认，紧接着发到艾总那。
周一，洛希无到办公室，从艾总口中得知，投资商没要求看报表。她松了一口气，幸好没看，都是掰的，她自己都不信。
洛希无渐渐讨厌跟财务有关的事情，祈祷招个会计过来。
她明确地跟贾思文提意见，“若为了以后，招个两三年经验的会计进来，把公司的账理清，会规范点。”贾思文却招了一个前台进来代替吕小妹。搪塞的理由是，“现在人少，兼职可以考虑，全职没必要。再说，财务不是有你么？”
洛希无就不明白，招个会计没必要?那来个前台和设计师做什么哟？钱多么？销售部目前有四个人，两个月都快过去了，除了地推活动，其他毫无进展，产品一个都没有卖出去。W市的项目除外，那可不是销售部的功劳，是老板娘的人情。
新来的前台不知道又从哪里蹦出来的，吕小妹说贾思文要求人家第二天就上班。吕小妹她整个人都轻松。
吕小妹是洛希无新手教出来的，新来的前台吕小妹却教不了。洛希无有种想闷死自己算了。
一出现什么问题，前台小妹都是跑过来问洛希无，洛希无反问她“吕小妹会的，我之前教过她，你没有问她？”
前台小妹直言不讳地回，“她没有跟我说。”
洛希无找吕小妹过来聊，吕小妹蒙在鼓里一样自言自语两句话，“我有教过她啊！要么就是一句，‘难不成我忘记了？’”
……
吕小妹如愿以偿，进了销售部，每天都很勤快。老板们眼里的她，如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方向和突破口。
贾思文近来苦恼多了起来。
他在另外一家公司的业绩不算好，自己与老艾之间的间隙慢慢浮出水面。之前有甄盼在前面挡箭，老艾刁他多，自然忽略了他。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中枪的不会是自己。现在甄盼走了，老艾的焦点在他身上。稍有不慎，自己就是下一个甄盼。
尤其是他晚来早走，老艾嘴上没挑明地说，心里有数。
这两天，老艾办公室里面多了一号人物，好像叫“老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