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月的夜晚,天是阴的,星星也稀少,地上一片黑暗。一辆破旧的马车在一条有些狭窄的乡间小道上行驶,马车的左上角处挂着一盏油灯,散发着火光,照亮了马车及一点的周遭和前方。勉强看得清前路,不至于撞到什么东西。马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老人纵着马,身边坐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瘦弱的人。看体格,应该还只是个孩子。
黑斗篷的头一点一点的,似是困倦了,从前方传来的尚还微弱的虫鸣充当了催眠曲,让黑斗篷的头脑愈发昏沉。
“去睡吧。”纵马的老人察觉到了身边昏昏欲睡的小家伙,说道。他望向前方,前路是一片黑暗,除了愈渐鸣亮的虫鸣,再不知道任何其它的信息。
“不!”黑斗篷听了这话,努力的提起精神来,他挺了挺原本因为困倦而弯折下去的脊背,一双蒙在黑兜帽里的眼奋力睁大,“才不去睡呢!”黑斗篷的声音略显稚嫩,盖过了虫鸣。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着,前方道路的两侧田地中渐渐有了一点一点的绿色光点,再近些,虫鸣响亮,不同的虫子发出的鸣叫此起彼伏,那点点绿光也揭下了神秘的面纱,是一群又一群飞舞着的萤火虫。
“哇!”黑斗篷的大脑在看到萤火虫飞舞的盛况时,完全清醒了,他发出了惊叹。
在田地间飞舞着的萤火虫沿着无序的轨道杂乱的四处飞舞,它们多如繁星,将这一条原本漆黑的乡间小道照的亮堂。遥望前路,在绿光的尽头,隐约有房屋的轮廓。
黑斗篷摘下了兜帽,在他裸露的左手腕上还挂着一条兽牙手链。他好奇的看看右边田地上空飞舞着的萤火虫,有看看左边田地上空飞舞着的萤火虫,俊秀的面庞还带着一点婴儿肥,有着一双明亮的黑得发紫的眼眸,那眼眸此刻正倒映着一片有萤火虫交织而成的绿色,看上去漂亮极了。一头有些脏乱的黑色短发,看上去已许久未打理了。
一只散发着荧光的萤火虫飞到黑斗篷的面前,他伸手一抓,却没有控制好力道,将萤火虫抓伤了,黑斗篷看着瘫在手心中熄灭了荧光的萤火虫,有些沮丧。
“波卡爷爷!”黑斗篷有些焦急地叫道,“快救救它!它看上去快不行了。”黑斗篷的声音带着惶恐。
马车停了,波卡·法布勒米伸手接过被抓伤了的萤火虫,放在手心,闭上眼,集中精神力念起了魔咒:“伟大的创世神啊,请给予您虔诚的信徒光明的力量吧。”
一点点白光在萤火虫身上亮起,萤火虫再次亮起了荧光,飞向半空。
黑斗篷看着飞入萤火虫虫群的萤火虫,开心的笑了,“波卡爷爷真厉害!”他对波卡·法布勒米赞叹道,倒映着荧光的眸好似更加璀璨了。
“这只是最简单的光系治疗术,没什么好称赞的。”波卡·法布勒米又纵起马来。
“波卡爷爷就是最厉害的!”黑斗篷的声音高了一个分贝,语气很是坚定。
波卡·法布勒米听言笑了笑说:“等你到了十二岁去魔法工会测试魔力,只要光系元素亲和力高于40%,也可以学会这样简单的魔法。”
“可我想当个骑士,要测的是斗气,不需要去测魔力。”黑斗篷说。
“像查尔维·罗多一样?”波卡·法布勒米接上了黑斗篷的话。自从黑斗篷在景福生(地名)的一家小旅店里,听了一个吟游诗人唱的关于查尔维·罗多的诗歌后,便崇拜上了这千年前的英勇骑士,那些天里,整日整日的叫着要成为一名骑士。
“是的!”黑斗篷的目光看上去坚定极了,“像查尔维·罗多一样结束战乱,将那些可恶的魔族像千年前一样赶出我们的土地!让大家都可以过上不再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日子!”
波卡·法布勒米轻轻的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认为自己身边的小家伙没有能力做出像查尔维·罗多一样属于英雄的伟大事业,而是...这孩子的身世怕是这一切能够达成的一个无法跨越的巨大阻遏。
“波卡爷爷不相信吗?”黑斗篷见波卡·法布勒米没再言语,低低地问,带着点小心翼翼。他想起曾经在旅途中遇见的各式各样的人,他们都饱经战乱的风霜,而他自己和波卡·法布勒米,也是因为战乱而四处逃难。
“木木夕。”波卡·法布勒米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成为一名英勇的骑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首先得拥有不俗的斗气天赋,再者还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和持之以恒的毅力。你能够保证你拥有这些吗?”
“我保证我都将拥有这几样东西。”木木夕铿锵有力的如宣誓般庄重的说道,他的内心因此而澎湃。
波卡·法布勒米听出了木木夕话语中的坚定,他知道木木夕并没有在开玩笑,而是有着一颗愿为成为骑士而付出一切的坚定的心。波卡·法布勒米叹了口气,问:“永不后悔?”
“永不!”
“那便测斗气吧。只是如果你想成为骑士,我便没什么好指导你的,你得离开我,去专门训练骑士的地方。”波卡·法布勒米说,他为木木夕将来的离开而担忧,“你能够保证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能!”木木夕听到波卡·法布勒米的许可,高兴极了,他再一次想起了几个月前碰见吟游诗人的那一天,在石蜡蜡烛燃着的有些昏暗的旅店大厅里,太阳还未完全落下,遗留了几缕阳光。吟游诗人伴着维埃勒琴的琴音唱着查尔维·罗多的诗歌,他是一个在一千年前的英勇的骑士。那前奏弹起起时,木木夕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感到血液在崩腾,一股激情从心底以一种不可抵挡的架势升起。结束时,木木夕早已是满面赤红,只听得见自己轰鸣的心跳。
马车驶过了萤火虫肆意的田地,进到了镇子里,他们绕着镇子寻找着可以落脚的旅店,街道上安安静静的,只除了他们自己的马车轮子在地上滚过的咕噜声什么都听不到。房屋的窗户也都是暗的,天空之上的月亮与星星躲在乌云里,没有透漏一点微茫。
他们停在了一家旅店前,敲了有些长时间的门,渡过了一个安宁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