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和家父刚到塞外,人生地不熟,没了皇兄的陪伴,也失去了挚爱的亲人,那时候,对于我自己来说,还是很孤独的,渴望朋友,渴望,爱,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漫长冬日,雪花飞舞,我轻倚在窗边,望着那漫漫大雪,守着那不屈服于凛冽寒风的茯苓草,耳畔又浮现出些许暖意,冬去春来,或许真就如此,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罢了,亦或许不一会,春的味道便降临于此,再不久,冬天又走了,其实自己心中明白,这是时间的流逝,谁也无法阻止。一瞬而逝的雪花不情愿的划过脸庞,却发现竟印有两道泪痕,年岁是什么?
当时,我想到的便是记录时间的沙漏,细想起它的构造,一个沙漏,束缚着万点黄沙,里边的空洞与黄沙在重力作用下推动,缓缓配合,形成周而复始的运动。当我们记录下此刻的数量后,脑海里便开始浮现出下一步指令,从而控制人体做事,可是这到底是时间还是沙漏在作祟,或者说沙漏里真的有时光的影子吗,如果是,那为什么黄沙还要借助外力来工作呢。或许时间真的不在那,亦或许这只是时间留下的一件遗物吧。
想起以前,那个时候来往都是骑马,毕竟,塞外也不是个小国度,家里和要去的地方相隔特别远,唯独靠家父精心为我挑选的良马将我运送到各个地方。
一次,偶然间,我向路面看去,发现那些使路面凹凸不平的石子竟能像针一样从前方不断划过来,当时觉得很稀奇,真没想到固定的石子也会移动,而且还成群结对,异常迅速。直到世俗真理的出现,我才为我幼稚的猜想画上了个句号。
可是当时的感觉太真实了,直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些顾忌,这时,时间涌入了我脑海。当从家里搬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心目中的时间就换了个模样,它的衣服变了,变得不再华丽,不再仔细,不再高贵,取而代之的而是满身的随意与邋遢。
在童年的时候,记得时间是非常奇妙的,它几乎能使一年变成两年,却也麻痹了我的紧迫与梦想,而搬出去以后,它使我的规划消散,使我对这一切都没有了头绪,原本我固执的认为它一直在等我而不会抛弃我,可,可现在,它却离我而去,它让生活变得无常与迅速。它无情的背叛,再加上离家的痛,我无法再容忍下去,只有一种方式才能结束这一切——向时间宣战!
整整六年,它竟然让六年的一切都化作了灰烬,而后,洒在我的心口处,我恨它!我要为我失去的最宝贵的人生而战,无论它是什么,也无论它有多么强大,我都要打败它,我要让它尝尽我的痛苦也包括失去人生意义的痛。六年,我以为它能是道坚硬而有力的墙,保护着自己,使自己不再有战争,可是,它倒在了时间的万剑穿心下,穿心吗,呵,看来时间穿刺了它的心,它才会不堪一击,屏障已然消失,剩下的,就得靠自己了,望着那片战后的废墟,抚摸被打碎的石头,不禁有所感悟。
其实,这就犹如那些石子,它们不会攻击我们,那是因为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我们背后的那堵墙,很快,墙被彻底攻破之时,我们也该躺下来了,回忆我们与时间交战的点点滴滴,之后便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时间真的如此无情吗,或许是的,它对人类,对天下乃至对一切都将会是一种仇恨,一种吞噬,它是如此迅速,如此无常,然而它也并不在那些石子里,它可以无限躲避,却永无涌现真身之时。
再看看我自己,从刚出生的襁褓时代来到童年再到弱冠,时间给了我太多太多变化,然而也夹杂歧视。他虽然让我拥有超于他人的毅力与坚韧,可却也让我面临多次失败与磨难,挑战,失败,挑战,失败,挑战,失败,人总有一天会疲惫,但我无法放松,我要坚持战斗,不惜一切。
身份的折磨还在隐隐作痛,被时间揉碎的记忆碎片还在纷飞,我还在它的禁锢中,被当作失败的俘虏,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输了,无法挽回亲朋,如果能挽回他们就说明我可以战胜时间,可惜我做不到,是真的做不到吗?
其实我的心早已被时间说服,早已放弃了仅有的一丝希望,放弃了自我。我的心似被自责刺穿又像被时间所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至亲之人消逝在人群中,想寻却寻不到,迷失在大海里。时间让我坠落,让我迷惘,让我失去了力量,让我变得孤立与逃避,胆怯,联想到家父的指点,我便孤注一掷,下令彻底打败时间加固另一道“心”墙,它或许是怕了,便派出得力干将——孤独,面对新敌人,我虽束手无策,可是只要我的心永不灭,它就不会干掉我。
时间对于弱者,即使被打败也毫无意义,他的同伴会说“虽败犹荣”虽败犹荣,可笑,在强者心中,永远没有这句对无用之人才说的废话,我一定会攻破它的每一道防线,因为我坚信,强者永不会输,直至战死……
它是无影无踪的,是我的敌人,也是我要打败的心魔。
望着窗边的雪花,顺手接过一片,紧握在手中,似乎觉得时间是什么并不重要了,而是思索着:我该如何战胜它?
后来,我为玉娇制备了一片茯苓草,这时候才明白自己当初是有多么迂腐,世间万物,生死有命,珍惜当下,才是人生存在的真正意义。
小妹一事之后,我们之间都对彼此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那个时候,我不再会是懵懂的孩童,该长大了,是那些茯苓草教会了我如何去面对生活,即便是再柔弱,也终将会匡扶一方。
家父看我们三个小辈之间出了矛盾,便暂时把小妹接了回去,我和玉娇就在茯苓草旁坐下来,诉说着人间的美好,有时候还会调侃自己不愿离家的无知,整天闹着要跟家父睡在一起,现在想想,的确是那时天真无邪过了。
塞外易主之前,我就下令把小妹关在闺房里,不准外出,倒是有了一时安定,一直到泠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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