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上位不足六年,就患上了恶疾,这让朝臣着实心痛,也就此断绝了和民间的往来,不再过问民生,更没有出台过更为健全的利民国策,整个朝廷,因为大父的病,就此阻断了和百姓之间的联系,换句话说,那个时候,百姓已经跟大稽,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被彻底的遗弃了......
不过,这跟家父和母妃的承诺并不冲突,毕竟,他们身在皇室,而不是世间。
我有着和他们类似的遭遇,虽然家父不断提醒我不要忘记母妃的养育之恩,但我却阻止不住时光的飞逝带来的对回忆的消散,现在,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家父对母妃样貌的描述,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对儿女情长的看法正是父亲对情欲的看法,而且,当时的父亲还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他需要不断征战,以此来博取大父的重视,这其中,母妃成了他在世间唯一的陪伴,毕竟,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侍卫什么时候会战死在沙场,唯有母妃,是父亲毕生要保护的人,他的使命便是,就算自己死了,母妃也会活下去,所以,在生前,他要保护的不只有身后的中原疆域,还有母妃。
在那个既可以说是动荡也可以说是不动荡的年代,女人对于男人来说那是唯一的精神寄托,当然,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更加信奉的是自己的祖辈,毕竟,传承是中原所流传下来的少数美德之一,他们在没有真正进入中原朝廷之前,也就是在他们还是百姓的生活状态的时候,他们只信奉祖辈的生活理念。
很多新国策的实施,也是得需要朝廷中的各大臣子来做最终决定,要说君王,在大稽成立初期,其实是一人单独干预朝政,朝臣虚无的年代,朝局动荡的年代,那是一个王权更替的年代,在这样一种社会环境之下,君王的作用就会显得很重要,他们要负责各种大大小小的国策制定,并且,还必须自主提出合适的方案,以小团队的形式进行秘密议案,最后,还需要自己再三推敲,颁布国策,可以说,大稽能有兴盛的时期,全都是在最初那些李氏先王在位时做出的很多利于中原发展的国策而决定的。
随着历代君王的自甘堕落与不作为,整个大稽也就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还记得,父亲在闲暇之余把我叫过来陪他的时候,他回忆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当时,我也和父亲口中的自己一般年纪,他所经历过的事情要比我痛苦的多,社会的动荡让当时的朝廷极为不堪,大父为了把持朝政,不得不封锁朝廷与外界的一切消息。
也就是说,处在皇室里的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皇城,当然,对大多数下人来讲,出府邸都很难,不过,社会现实摆在这里,朝廷也不能从根本上否定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毕竟,那是皇室所栖息的场所,没了外界的和平支撑,朝廷也跟运作不下去,而且,很多官吏还想靠着那份丰厚的报仇作为光宗耀祖的资本。
父亲说,他小的时候大父从来不会让他踏出宫殿一步,就算父亲吵着闹着出去了,大父也只会逼迫他去书房,然后父亲就感到很好奇,正如当时我的表情一样,不过,那时候的父亲要比我本分得多,既然是大父对他的硬性要求,作为李氏子嗣,也没理由要去反驳什么,况且,那个时候家父又不知道整个中原发生了什么,所以,也就没有再过问。
一直到父亲亲眼看到大父被些许奸臣强迫交出掌政大权,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笨拙,乖乖的听了大父的要求,什么也不做,其实,父亲的觉悟能力一直是比我高的,包括他在带领塞外将士出去巡视的时候,就曾经预言过自己的结局,他说,龙鳞换世,劫门无渡。
当然,以他的能力,还可以想的更为久远,或者说,他可以猜测出自己将会遇到的各种劫数,只可惜,父亲做摄政王的年代是很仓促的,所以,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涉猎别的领域,一心只为帮助大父共同修补中原的各种漏洞,甚至,大稽灭亡之后,还不忘大父的遗命,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在那件事之后,父亲就不再顾及整个皇室的颜面,穿上自己的皇子服,径直出宫探查外界的具体环境,不曾想,他刚一踏出宫门,就有很多衣冠不整的瘦弱的老百姓围到他面前跪下来哀求着他,如此小的年纪就受到了难民的“特殊照顾”,这着实让他心寒。
他在没有踏出皇宫之前也不会有太多的质疑,毕竟,父亲是十分乖巧的,对什么事情,包括对大父的要求都是百分之百接受,因为他不懂,所以要听之任之,可当他走出去之后才发现,那个世道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离乱,一望无际的荒凉让他彻底对朝廷失去了信任。
所以,他才会奋不顾身的凑到大父的身边求个一官半职,极力的表现自己,让朝廷中的所有人承认这个残败不堪的事实,当然了,那些宦官碍于情面,面对一个奶毛还未退去的皇幼子自然不会太过较真,当时的大父自然也是如此,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并没有交给父亲去做,相反,大父很看好皇叔,为了权衡利弊,大父决定还是象征性的给父亲一个职位。
父亲的第一个官职是在相国府为当时的相国夫人打点家事,换句话说,大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父亲,或者说,大父想借机消除父亲的皇子身份,因为由于当时的大父年轻气盛,皇子泛滥,为了将来能够把唯一一个正统皇子送上皇位,大父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于李氏一族也无伤大雅。
从父亲的口中,大概能知道三皇叔为什么能够如此颓废,大父采取的这种方式虽然很隐晦,但醒悟之后就会发现其中的狠毒,说到底,大父还是为了巩固朝廷的正统地位,皇子不过是一个身份,就算不是皇子,也能为李氏一族诞下子嗣,这并没有什么冲突,如果被废弃的皇子反抗,那就表明它本身不具备李氏一族的牺牲精神,必然受到族人的唾弃。
就在这种思想桎梏中,父亲邂逅了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