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大父绝情，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必须考虑的毫无差错才可以，大稽毕竟是自己的家业，毁了，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中原百姓的不负责任，可事情是交代下去了，大父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呢，一个家族不费吹灰之力就接管了幽州，还重金抢夺了那么多民女，这合适吗？
出于对后稽的保护，我也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此刻，他正在把我当作前朝的一位故人，也就是先前大稽的一位官员，因为，也只有官员朝臣，才会发现大稽覆灭背后的事情，在他叙述完整个经过之后，我还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相反，我并不觉得钱家会成为后稽的一部分，除非我公布自己的身份。
不管怎么说，钱家的所作所为都败坏了大稽的名声，我需要做出纠正，闲暇之余，我向钱家长老提起了收买民女的事情，可他却一再强调那不是收买，也不是强抢，而是正当的利益互换，这就让人啼笑皆非了，正当的利益互换，按理说得需要双方都同意才是，人家明明不同意，却硬给人家塞上一桶珠宝，这也叫利益互换？
“前辈莫不是在取笑小生不懂利益之道？”
“我本以为你会懂，可实际上，当你发出这句疑问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你的学识。”
他说，所谓利益之道，就是要让自己牟取到最大程度的收益，当然，也并不是完全不管联谊方，而是在他们无能为力的时候，帮他们一把，这利益就像是土壤中的花花草草，在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完全可以毫无瓜葛，若无其事的走开，毕竟，这之间没有利益牵绊。
但，当他们需要的时候，自己就必须站出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帮他们度过危险期，花草可以浇水，而人之间，便是钱财。
“当今乱世，丑恶横行天下，外人都以为钱家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可事实上，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公子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幽州现在的处境了吧，用不了多久，这广元城就是殷国的地界了，这下家产，我可以毫不在意，但广元城的百姓我不能不管，尤其是女流之辈。
她们不会武艺，也无法御敌，她们需要的是一处安全，可以容身的庇护所，而不是战场，战场，当是铁血男儿为正义厮杀的地方，不适合她们，所以，我把她们全部都养在了府上，公子以为老夫是好色之徒？”
边说着，边指着堂外的那处在朦胧之中的庭院，其实，但是他的一副说辞也证明不了什么，善恶自在人心，如此解释，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深渊，无法分清对错。
为了一探究竟，我径直出了内堂，转向了那处庭院，走到门前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门上有铁链的束缚，钱家长老也缓步走过来，用全身力气挥剑砍断了铁链，推门而入之时，却看到院中的所有女子都跪在了自己面前，哭求着我。
“这位公子，莫要怪小女恩公，自从把我们接进来之后，恩公是百般照顾，他经常派女仆来为我们增补家用，自己却始终没有进来过，更不要说什么更过分的事了，本来，恩公还想着把我们的亲眷一同接过来，只是，府内空间有限，也就迟迟没有实行，不过，恩公已经在派人扩建了，对吧，恩公。”
此时的钱家长老早就背过了身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还顺便自言自语地说：”前些日子，收到了幽州的战报，很不理想，伤亡大半，衡儿也险些丢了性命，广元城，将不再太平。”
这样的暗示我听过不下百遍，即便真实情况就是如此，我也不会为之动摇半分，不过是一种博取同情的手段罢了，我还没有那么懦弱。
“此院和内堂相距不远，但也不近，你们又是如何听到我诋毁你们的恩公的？”
跪在最前面的女子说，是我太过招摇，惊动了卫兵，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本来，不仔细听的话，是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的，但若是静下心来，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都能听得见，这明摆着就是想护着他，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弯下腰，请她们先起来，毕竟，我若是再这样执拗下去，可能就会被她们斥责，还有可能被扣押在这里。
无言以对的自己只能是找个由头，强行把自己的果断释放出去，我转身就对着钱家长老说：“前辈这是在破坏寻常百姓家庭的历程，就算前辈能保得住她们，能保得住全天下的女子吗，她们的亲眷会死，她们就不会痛苦了吗，当然，小生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但是，前辈的做法确实违背了世之常理，兴或亡，还是要看自己。”
“公子可知道老夫的这一身龙袍意味着什么，是使命，也是责任，老夫不懂兵法，只知道生财之道，老夫所做的一切，可能没有公子看得那么透彻，但至少，可以保住一部分人的性命，而且，还是保护的应该保护的群体，如果老夫能让她们活下去，那她们创造的价值就会更大，收益也就自然会更高。”
“毕竟，这不是世道的全部内容，前辈，既然身穿龙袍，就该有皇室本家的作为，切不可再行此逆天之事，小生也不希望，大父指认的义弟，被后世所诟病，小生告辞。”
其实，当我意识到自己暴露身份的时候，话已经收不回去了，在一个商人面前，越是掩饰某些东西，他们就越是会以为那些东西有必要打听清楚，万一是一笔不小的生意呢，还好钱家长老年事已高，听力也大不如从前，很多词句连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哪是重点。
可周遭的人听的清清楚楚的，当总管趴在钱家长老耳边嘀咕的时候，我故意加快了步速，出了府门，找了个巷道，先躲避起来，果然，片刻之后，府内的卫兵就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出了府门，四散到各处去搜查我的下落，同时，被抓进去的女子也尽数被赶出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