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在听到我想要带他去别处问话的时候,立刻大惊失色起来,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他把头抬得更低了,倒是不曾有任何其他的准备,这跟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我原以为他会从腰间拔出一把刺刀,冲着我刺过来,可不曾想到,他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我把他带到了一幽亭,转身而视,只见他的娇媚之色只增不减。
“本王也是刚刚觅得此等去处,还未派人打扫,照顾多有不周,别在意。”
“小将惶恐,小将不敢。”
不时,他的面容上已有了汗渍。
“哎,算了,本王不吓你了,你叫苏清,对吧,双亲被黑骑军所杀,身在中原,也没有个依靠,所以,你男扮女装,投奔到了塞外,适逢那时候家父主持边境大局,最支持的就是中原难民进入塞外躲避战乱,其实,他不知道你是来复仇的,中原的百姓向来都很会解脱,家父也就不曾质疑过那些难民。
我知道你有这份心,只是,身为女流之辈,不会不知道战场如地狱吧。”
未及落音,我便移步解了他头上的红丝,霎时间,纤纤细发,娇媚重现。
苏清羞红了脸,并再次跪拜下来。
“请殿下开恩,小将只是想了结此仇,定不在军中拖累。”
我连忙扶她起来:“别这般说,心意吗,我懂,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应是本王,是本王察觉已晚,让你受苦了,只是,哎……”
那次昏厥过后,我会时不时的进入睡梦,和所谓的那些幻影商议对策,往往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总会说,昨晚殿下的计策真是高明,几天下来,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处在现实当中,还是说,这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真真假假都是相对来说的。
所以,当我察觉到苏清不太对劲的时候,也没有心力去追根究底,毕竟,我连自己所处的环境都探知不清楚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别人,好在那些将士很有心意,每当我陷入抉择的时候,总会让我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以至于,再次醒来的时候可以更清晰的面对这一切。
几日的行程,让我渐渐的了解了苏清的身份,尤其是在半睡半醒之间,玉娇他们总会很神奇的给我一些信息,这其中就有苏清的身世背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告诉我的,毕竟都是男人上战场,要是其他人察觉到苏清有问题,早就光明正大地把他绑在自己面前,让我过问了。
既然他们没有那么做,那就只能说明苏清没有暴露,我思绪真的很乱,而且是越来越乱。
“殿下可有要事吩咐,小将甘愿领命。”
“可我不想让你陷入困境。”
“殿下,小将虽然不知道大稽亲邦到底有多尊贵,但却知道命如草芥的道理,小将本就是殿下的兵,兵,没有生死,所以,就让小将去吧。”
“本王不想多说,说多了恐怕伤了你的心,若是如此,明日天晓,进入刑女堂,制造事端,让动乱提前爆发,把碧柳引到这个地方,我将在此亲迎,苏清,本王希望再逢之日犹见你容颜。”
“小将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我们二人好好的哭了一场,还是在没人的地方,彼此之间没有言语,只是孤独的望着即将升起的烈阳,各自归散。
次日,依旧到军中巡视,并没有见到苏清,估计,她已经走远了吧,心里倒是有些许不舍,甚至,还有些痛惜,为了祈祷苏清早日归来,自己打算持戒三日,与外人断绝一切联系。
就这样,我命令他们在原地又待了些时日,在梦中,也不知道玉娇去了哪里,总是四处寻觅,也没有静下心来去钻研战术布局,后来,无奈的我为了社稷,只能暂且不让自己的心飘到远方,不知归路,也不知道苏清能带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回来,我相信她心中的侠义一定会感动上苍,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想要完成使命的苏清准备借用一个低贱的侍从这样的职位介入刑女堂,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门口也不过是有几个不长心的守卫,只知道怎么保护刑女堂,却不知道世间有伪装这一说。
苏清很轻松的就进入了刑女堂,那里虽不及皇室大小,也好生热闹,不像是命数将近时候所出现的那种残败之景,苏清是又惊又怕,心想:这样繁华的景色,又如何忍心破坏?正在思量之际,突然就见到了碧柳,那样艳美的风骨,倒是让她有些心驰神往,意识到她在逐渐靠近,就慌慌张张地收住了自己的遐想,专注于眼前的粗活。
没想到的是,苏清所预料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反倒是碧柳,怕是她早就发现了苏清的不自然。
“喂,那边那个挑水的,过来。”
苏清应声而去,旁人只顾欢笑,不曾言语。
碧柳将她领到一处无人之境,而且,场地也非常的宽阔。
“今晚你来陪我。”
“啊?”
“啊什么啊,陪我就寝,放心,本管制会加倍补偿你的。”
这句话从碧柳口中涌出的时候,碧柳的媚色已然划至苏清那一抹胭脂香味之处,比及将泛滥,苏清忙回了碧柳曰:“奴,奴才知命。”说完就匆匆跑了出去。
夜幕时分,点烛升影,碧柳早已褪去白日穿的官服,半敞衣冠,光肌似水,恰好和苏清的冰肌相映衬映,一时没有镇定下来,便欣然抱入怀中。
“管制,请等,等等。”
“为何?”
“奴才有事不明,心中甚是疑惑,希望管制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解答完就陪我睡觉?”
“我......”
“何事,说来听听。”
“管制大人,方才见橱内可是戏服,莫非?”
“小丫头,就知道你第一次来,也罢,那我便说与你听。“
那是碧柳的自述,在乾宁三年,她被贩卖到一个戏班子里,只因为初次演出太过显眼,就一腔成名,故从伶数年,直至大稽灭亡,数年中,串过十人戏场,也奔走过汴州韵香戏楼,可谓荣耀一时,只是,戏子地位极低,外人只道是青楼女子,处处受贱男骚扰。
好在她天生神臂,不曾受辱,后来,碧柳受官府命,开辟了一块荒地,把之前不被世俗认可的姐妹聚集起来,组建了刑女堂,多年来不过是经营有方,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来者皆是戏子,亦或是反男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