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儿开始担心起来,以为攻占刑女堂之一事要又要再起杀伐,其实并不然,事实证明,陈陌沿袭的旧时兵法并不是那么不堪入目,毕竟,人家也能靠这种世人皆知的计策来赚取了中原大多数藩镇的支持,我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质疑这种方法的不切实际呢。
归根到底,都是兵家之道,理应先礼后兵,甚至求和,杀与不杀,全在于对方礼数如何,况且,刑女堂本身也并非铁板一块,记得有逃亡的百姓说,那里的总管制叫碧柳,看似毒肠,实乃文雅,麾下五六万男奴虽然正直刚***有英雄的本性,却听不惯碧柳的严厉管制。
百姓们还说,刑女堂上上下下都很躁动不安,都是些之前在世的暴怒的狠角色,后来因为触犯当地法令,或者是朝廷政令而被官军追杀,慢慢的,人越聚越多,也就逐渐形成了最本质的一条链,因为收录过来的人还是以男性为主,所以,在整条利益之链中仅有男女之间的利益关系罢了。
碧柳呢,也经常拿利益关系来安抚那些奴隶的心,不论男女,要想派他们出去给刑女堂办事,就必须在下达命令之前,让他们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是作为对他们的犒劳,如果任务办的顺利,她还会奉献出别的一些酬劳,任由那些奴隶去放肆,制度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交易的筹码,又怎么谈论统治。
在朝廷上,筹码是钱财和权力,在刑女堂,筹码则是不入流的勾当,碧柳怕那些男奴会放肆,便严禁下令,男女奴之间长情者,但凡是抓住,就会被视为谋逆,就地问斩,以此来平衡那些女奴的地位,所以,一般受迫害的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确实挺不容易的,同时,她又怕自己身旁无人交谈,特招男奴日夜陪伴。
由此来看,刑女堂发展渺茫,这样构成的统治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至少,当碧柳芳华消逝的时候,她对那些奴隶给出的承诺就有可能成为泡影,长久在那种环境下,那些男奴早就依赖于那种逍遥人生,如果那个时候,碧柳姿色不再非凡,青楼中有种说法叫无客贱奴,说的就是像那时候的碧柳一样不能接客的青楼女子。
当然,碧柳和青楼女子的性质有本质的区别,至少,她在刑女堂这样一个世界中是王一样的存在,但这种利益并不能长久地存在下去,如果碧柳不能再承受男奴带给她的负担,那么,那些男奴就会彻底爆发,早晚内战,甚至还会重出人世,为祸世间。
在一旁听到这些情报的胭儿惊诧不已,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世间还会有这样的组织出现,但后来,我又一次带兵去塞外边境巡视,一不小心走远了,误闯进了刑女堂所在的城池内,刚好看到有刑女堂的男奴在追杀一个蒙面刺客,刑女堂的奴隶还是很容易辨认的,男奴穿的是粉黛战衣,而女奴更不用说了。
和之后逃亡百姓对刑女堂的描述联系在一起,我大概能想象得到刑女堂内部是有多么乌烟瘴气,男奴都穿女子的衣袍,女奴打扮的只会是更加妖艳,不愧是女统领所带出来的组织,魅色妖气一定会很严重,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想,没有人看见过碧柳的真实面目,自然不能断定刑女堂这个组织就一定是丑恶。
具体的,还需要接下来的布局才能彻底把刑女堂查清楚。
这时,胭儿把背上的梅花安置在阴凉之处,又匆匆跑过来说:“与其击毁,不如自灭。”
我摇了摇头。
“非也,若是自灭,倾墨书阁必然向外扩张,我也相信,刑女堂不会任由自己的土地被一些不相干的人所占领,你也不希望如此吧,总会有一部分人站出来重新统治刑女堂,不会真正自取灭亡的,他们还有自己的领地要守,而且,他们也会看到倾墨书阁对自家领地的压迫,或许,他们已经做好了埋伏的准备。”
再者说,就算刑女堂不能守护自己的领地,那还有自己这边,现在的问题是,刑女堂自灭之后,倾墨书阁更容易到达,塞外距离刑女堂距离适中,而倾墨书阁和刑女堂之间可就不同了,几乎是左邻右舍和天水相接的区别,倾墨书阁占有绝对优势,就算我们最迅速的赶过去,也会被倾墨书阁抢了先。
到时候,倾墨书阁不只是抢了刑女堂,还了解了塞外这个可能会成为自己完成天下一统的绊脚石,从此之后,再想夺回中原,就更难考虑对策了,后稽一旦暴露,那么,倾墨书阁为了坐收渔利,完全可以派出一部分兵力暂时配合陈陌屠戮塞外,然后再趁机抹掉陈陌,自己带兵回中原,自此称王,岂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倾墨书阁还不知道塞外藏着我这个龙种,也不知道宗善的真实身份,针对倾墨书阁,我并不会以塞外统领的身份去剿灭他们,必要时,也可以向他们透露自己的身份,但绝对不能连累塞外的百姓们,只要一出了兵,就必须断绝和塞外的一切联系。
忧心忡忡地胭儿接过那张地图,抖动着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版图。
“可如此操之过急,军心是否备齐?”
想来也是,我一个中原人领塞外之兵,必有人不服,就像这次我将要带出去的那一批,他们有可能的是塞外的兵,但就是对我的管制不服气,还有可能是......
我已经尽力了,好在有异心的将士不敢造作,军纪严明,要想闹事,必然要扩充自己的人形成队伍,进而生事,我会准备一个万全之策,包括泠羽,我都已经吩咐好了,若是有变,自有对策。
“我等你回来。”
“恩,这茶是好,不介意我拿走吧。”
所谓妄生,便是断情,还处在轻狂期的我一心顾及大业,却无心思量胭儿之意,佛有道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勿忘心安,亦如初见,天本无情阴之变,只是徒增断肠之情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