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惊鸿一瞥,倒是别有一番风韵,陈陌一身战袍,而对方,则是穿着和青楼女子相近的灵风水色丹青袍,比起旧人像是,这更像是久经沙场归来的将军和对自己倾心已久的青楼女子久别重逢的柔情景象,很可惜,这一切都是错觉,其实,站在陈陌眼前的,是个男子。
那个人一转身,面容上特有的清秀之色更显温文儒雅,他连忙扶起陈陌,还亲自为他解除绳索的束缚,顺便把他安置在偏座上,自己沏了壶好茶,给陈陌端了过去,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陈陌,弄得陈陌都快把连脸羞红了,他这才回到了主座上,摆弄着身姿。
如果,那个人是个女子的话,绝对可以比得上宫里那些妃子,只可惜,性别之分,难以破除,这是一大戒律,世代为人们所诟病,所以,自古至今,也没有女变男,男变女的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当然,陈陌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涉及这些无关的戒律,后来了解,那人是陈陌的义子陈赓,因生于阴阳交汇之时,所以,就有了这副艳丽的身材,以及雄厚的嗓音。
面对着样的容装,如果不是陈赓先开口的话,恐怕陈陌就可能按捺不住心里的悸动了。
“义父,你怎么会来?儿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虽说,一直在找义父的下落,可却不曾料到,今日会和义父偶然重逢。”
陈陌咋了咋舌,表现出一副别有深意的神情,又环顾着四周,观望着这府里的物品。
“赓儿,多年不见,你怎么都开始学那些青楼女子用胭脂了,这会降低你的身价的。”
陈赓听完后,释放出一个难以让人承受的媚笑,摆摆手说:“既然具备这副天生的好身段,不试一试就可惜了,寻常民女是没那个福分,义父,儿子突然觉得,做女人比作男人更加快活。”
对面的陈陌拍案而起,口中不停喊着荒唐二字,也是,在大稽的律法中,明确规定,未经朝廷许可,女子不穿男装,男子不穿女装,并以此作为伦理丧失,道德败坏的判断标准,凡是自己儿女有类似行为的,将在京城公示其祖籍,并允许百姓肆意践踏,还要在牢狱中关上几日,游行示街,刻上专有标识,才肯放回。
女扮男近乎就是死罪,狱吏都是什么人只有他们心里自己清楚,自大稽成立以来,女囚获释的其实并不多,在众多女囚当中,经受过刑罚的有很多人,但就是因为刑罚可以忍受,所以,大部分女囚都是在刑罚之后的跗骨之痛中丧生的,在大稽,牢狱对外边是讲规矩的。
但是,他们对内部,则是无法无章的,那些透露着人之丑恶的狱吏通常都会用刑逼女囚就范,毕竟,那时候,女辈的地位太过低贱,很容易就会被践踏,更不要提女囚了,当然,这不包括城府很深的那一部分,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就可以买断富家子弟的血脉。
没有钱财,如果那家人还想救出自己的女儿的话,就只有听从狱吏的安排,至于具体是什么安排,那可由不得别人来做决定了,以前不清楚牢狱的管制原来可以这么黑暗,那还是在知道玉娇母妃,也就是前朝贵妃真正消逝的消息后,我才感受到世间的道义其实可以这般冰冷。
“我现在是你义父,快去把衣服换了,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说着说着,陈陌就怒了,推着陈赓进了偏房,把他关在里边,一直到他换完衣服,才肯放出来,矫情的陈赓只能听陈陌的话,把刚刚涂好的胭脂用清水洗去,换了一身清秀的才子淡雅服,手里拿着一卷文案,敲着门,陈陌再一看,眼里就舒服多了,笑着把陈赓拉出来。
本以为陈赓手上拿的文案是用来当摆设的,可,当陈赓一从房里出来,便把那卷文案交到了陈陌手上。
“义父,这卷文案本是儿子亲手记录的,后来,这里变化太快,就来不及记录了,义父应该清楚,这些文案里记录了什么,这卷还是其中之一,目前,这里但凡事有任何事情,事无巨细,都要记下来,所以,在家父的斜对旁,就有一间抄录房,专门记录这里的一切。”
好奇的陈陌急忙翻开来看,正是陈赓夺取归阳关的整个流程,他要挟了龙凤双将的家族里最小的妹妹,脚上的莲花铃是龙凤双将家族一脉相传的圣物,但凡发出半点声响,即便相隔万里,也能感应得到,当时,龙凤双将正准备扩建归阳关,如果能恢复城级制区的规模,上报朝廷,自然是大功一件。
就在刚开始兴建的时候,两人感受到了莲花铃的变动,为了确保自家族人的安全,两人即刻启程,未经朝廷批准就擅自出关,回家看望族人,不料,在半路被陈赓劫下,也从陈赓的怀里发现了自家的妹妹,看上去是没有大碍,但细心去观察,龙将发现了妹妹手上的血痕。
两人不由分说地和陈赓的人厮杀成了一团,当时,陈赓无意中打听到了归阳关,还听到了关于龙凤双将的身世家族,一时间起了歹心,当然,也是为了对自己的义父邀功,自父子分离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络过,陈赓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吸引义父的注意。
遗憾的是,就算是占了归阳关,别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陈陌更是在京城和禁卫军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心思顾及自己的义子,最后,双将被捕,但出于义父对大稽的仇恨,陈赓屠了双将背后的大家族,并把双将关在了那时候简陋的牢房中,进而接手重建归阳关的要务,当上了这里的主事者,自诩为殷国太子。
看到最后,陈陌已经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卷起文案就向着陈赓扔去,顺势起身抓住他的衣领。
“为什么要灭族?”
“义父,你跟大稽可是世仇,大稽的将领自然就是你的仇人,儿子惩罚他们不对吗?”
“我所恨的,是朝廷无用,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坚守关隘,恪尽职守,他们是天下的将领,你又如何忍心?”
“义父,你变了。”
“变的是你。”
陈赓已是泪流满面,瞬间扭头对着内墙哭喊道:“押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