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先王克雷特二世在世的时候，他特别喜欢聪明的小孩子……嗯，但怎么说呢，他评价‘聪明’的标准，是一个小孩能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去思考。”
这完全是实话，克雷特二世是个对聪明孩子非常关注，但对普通或稍显愚笨的孩子就忽视得多的长辈……
卡洛奇家族聚会的时候，他总是会拉着莱昂和家族里另一个比较聪明的孩子费尔南多一起谈论问题；而对于家族中的其他孩子，他是不太乐于多花精力去关注的。
如果说他关注莱昂，是因为莱昂是他的直系继承人；那费尔南多这个血缘关系跟他隔了至少四代之远的晚辈就着实不能用这点解释了。
就这点来看，偏心的克雷特二世真的不能算是个好家长。但莱昂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外公对他的特殊关注，他不可能会有那么多机会了解有关这个世界的许多新鲜知识。
“他几乎不会把我当做小孩子看待，而是以对待成年人的方式与我对话。”莱昂眨了眨眼，“可能因为我是长子……他对待塞拉和里德的态度就和对待普通孩子没什么不同。”
“所以您也下意识的把自己当做成年人，”凯林对他这个解释没有表现出怀疑，“这倒是很符合您之前的行为特征。”
“比起这个，有关我们之前讨论的问题……”莱昂赶紧转移话题。
“哦，关于‘乌鸦公爵’称号的来源对吧。”凯林回过神来，“这个称号的来源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说尼克斯公爵总是从头到脚穿得一身黑，加上他又是黑发，看起来和浑身漆黑的乌鸦没什么区别。”
“另一种说法则是，公爵的城堡里总是有成群的乌鸦飞起。到了夜晚，乌鸦凄厉的叫声就和临死之人发出了悲鸣一样瘆人。所以那个城堡被人们称作群鸦堡，尼克斯公爵也因此被称作乌鸦公爵。”
乌鸦是食腐动物……莱昂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关于第二个传闻……那些乌鸦是从现任尼克斯公爵继承爵位后才开始有的吗？”
莱昂觉得他有必要确认一下传闻出现的时间。
“那倒不是，”凯林挑了挑眉，“群鸦堡的称号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了。不过，乌鸦公爵得到继承权的手段不干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才有人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号吧。”
并不是因他而起的吗……希望只是我多想了吧。
莱昂叹了口气：“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之前在公爵的手杖上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我那时候观察了半天，也就猜出了那是支手杖剑，还被他抓了个现行。”
“您那时候的反应倒是很快，”凯林扬起嘴角，可能是回想起了那时的状况觉得有点好笑，“虽然只得出了这点，却马上判断出它并不是关键信息，可以直接用出去。”
“好了……你就先别取笑我了，”莱昂扶额，“所以你那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
“事先声明我并不是在取笑您……您的反应力值得称赞，这可是非常有用的保命技能。”
“我只是有些在意他手杖握柄处的。”
“那个鸟嘴形的握把？”莱昂也回想起手杖的样子，“唔，确实，它的颜色和质地看起来都有点奇特。”
“它被打磨加工过，”凯林陷入了思索，“所以我也不能确认我的判断是否准确。但要说第一印象，我觉得它的材质很像经过特殊处理的动物骨骼。”
“骨骼？”
莱昂努力回想，那个鸟嘴形的装饰柄似乎是黯淡的灰白色。
“未经处理过的骨骼暴露在空气中，会逐渐黄化，除非使用特殊的炼金药浸泡保存，”凯林一手托着下巴，“我曾在一个亚雷斯炼金术士那儿见过这种药剂，但……这种东西还没有传入伊思。”
“你去过亚雷斯？”
莱昂的关注点明显跑偏了。
“我还去过诺兰西亚和萨兰德，”凯林一脸无语的看向莱昂，“重点在于这种药剂根本没有传入伊思。”
“啊，对，”莱昂反应过来，“我记得亚雷斯是禁止药物出口的。所以，这是他从走私商人那儿买来的？”
“那可就相当不得了了，”凯林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了不少，“这种走私商人我都没见过。”
“呃？”
“亚雷斯对炼金药的管控严格到炼金术士都是神职人员，只有得到皇室特许才能经营生意，药物的买入和卖出都受到严格监管，相关知识的传承也是完全保密的……和伊思的神秘学者差不多吧。”
凯林抬起眼望向莱昂：“我曾经想在亚雷斯的港口买一瓶炼金药带回伊思，还为此事先准备了特许采购证件……结果我一开口，店门口守着的、店内藏着的十几个卫兵就端着武器出来盘查了。”
“十几个卫兵？！”
莱昂差点没呛住，这阵势比得上一个伯爵的护卫队了吧？
“那时候，我的口音还模仿得不是很像亚雷斯人，”凯林蹙了蹙眉，像是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当时真的差点死在店里了……”
“……辛苦你了……”
莱昂一头冷汗，间谍的工作果然危险性很高啊。
“所以您也明白了吧，”凯林正色看向莱昂，“如果尼克斯公爵真的能弄到那种药剂……这得是多么离奇的事。”
“嗯……”莱昂点点头，虽然他在内心非常怀疑凯林是不是看错了，“不过有没有可能，他那支手杖剑刚好是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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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安静。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凯林沉默了好久，才小声回应：“虽然我觉得必要的怀疑还是不可少的……”
“哈哈，我觉得嘛……我们多观察尼克斯公爵一段时间就好了吧？如果他把手杖藏起来不用了，或者手杖柄的装饰颜色一直不变，那就是有问题；反之则是没有……”
莱昂干笑着打哈哈。
“尼克斯公爵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凯林摇头表示他不相信，“如果被察觉到手杖有问题，他会想办法制造黄化的迹象，而不是换根手杖。”
“如果他真的这么谨慎，就不会让这点被我们发现了吧？”莱昂有点哭笑不得，他居然难得的见识到了凯林固执甚至不太讲理的一面。
“但他现在会开始谨慎了，”凯林半耷下眼帘看着莱昂，“毕竟都已经被国王注意到了。”
“对不起……”莱昂捂脸。
他想起了最后一个话题，正准备提出来的时候，凯林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噔，噔，噔。”
莱昂听到了什么人上楼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