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修此时感觉到很尴尬,他对着刚才认真回答他的天罚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你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要你说?”庆修十分怨念的冲着很是无辜的天罚卫埋怨道。
“早就听闻太先生的纵横刀意霸道无比,今日有幸能够领教,实属幸运。”齐如林颇有气度的拱手说道,刚才的刀意依旧在体内不停震荡,显然太常引刚才有所收手。
“你的枪法在我认识的人中,也算是上乘了,说起来倒是我乘人不备,后发制人,赢的不光彩。”太常引也不摆谱,挥手说出了刚才为何能够赢得如此轻松的缘由,齐如林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取庆修的命,所以枪势不足。
那你倒是别把人家伤的这么严重啊,庆修翻了翻白眼,心里嘀咕道。
“太先生谦虚了,就算我使出全部实力,恐怕也没办法在太先生手上超过十招之数。”齐如林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毫不遮掩,能够接下太常引这一刀,他就已经快要达到了极限。
太常引很欣赏这种实在的人,点头称赞道:“枪法如人,刚正不阿,很难得。”
“行啦行啦,能不能别互相吹捧了?”庆修也是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听着两人来回吹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太常引与齐如林被庆修的这一番话说的居然有些老脸通红,略微尴尬。
“把枪还给他吧。”太常引说着便是背起地上的布袋,自然也感受到了齐如林的目光一直盯着庆修手中的丛云,直到庆修也是觊觎手上的丛云,嘱咐道。
“哦”庆修却有些不情愿的看了看那锻造工艺顶尖水准的丛云长枪,来回摸索着,感受着那感觉十分凉爽的温度和手感,想着再多多感受一下这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
然后太常引就是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在庆修的后脑勺上。
“还你还你。”庆修捂着瞬间鼓起包来的脑袋,将丛云枪丢给齐如林,语气中居然有些抽泣声,师兄下手真是越来越重了。
“对了,你们若要想进山门,从这里便是得步行,无论你是什么人物。”庆修撅着嘴巴,强忍着痛意,眼睛盯着李晋贤抽泣着说道,心里嘀咕着,把刚才的不满都是发泄在李晋贤众人身上。
“你…”李晋贤对于这个名为庆修的少年准备再说些什么,却是感觉如鲠在噎,最终只能丧气的作罢,毕竟这里是属于他的地方,只是这个小匹夫又有什么机缘,居然小小年纪,就是成为了终南山的九门客,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少年,李晋贤不由得眼神中有些羡慕,天地不公,无可奈何。
…
终南山脚下,庆修老老实实的跟在太常引身后,不敢有半点言语,也是埋怨着师兄刚才下手有点重,不给自己留面子。估摸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看着逐渐清晰的山门,心想着幸好今天给那老头备了东西,不然难免又是一顿责罚,只是一想到刚才的窘迫模样,少年骄傲的心境有些不悦。原本开心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太常引自然察觉到了庆修的心思,有些迟疑的寻思了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开口道:“你向来不是鲁莽的人,说话做事皆是考虑周到,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经思考的话来?”
庆修听闻,不敢怠慢,急忙跟上脚步,一改愁眉,笑着开口道:“这个三太子,我对他早有耳闻,前些时日听闻老…师父写的山门贴上居然是他的名字,我自然好奇,今日一见这世间皆说是庸才的他,要我看不一定。”
太常引也回想起之前李晋贤毫不畏惧的举刀对峙,那种丝毫不惧死亡的模样,也是点头赞赏,反说道:“你倒是看的真切。”
“不过三师兄,那枪奇的枪法究竟如何?”庆修却突然转移话题问道,对于那枪奇齐如林,他自然也是好奇许久,今日得见,枪法的确不俗,只是比起八师兄来说,哪个更厉害有些不确定。
“枪劲不足,枪意有余。”太常引没有犹豫,冷然回答道,心里也是明白,庆修的好奇缘由。
“要我说这天下间,就没有哪个使枪人能够在你手中落得个枪劲有余的人。”庆修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见解。
“自然。”太常引也不谦虚,点头应道。
“…三师兄。”
“怎么?”
“大师兄说过,做人要谦虚。”
“又想讨打?”
“不敢。”
…
终南山顶,山门便是坐落于此,众多院落楼阁皆是布满整个山顶。
本应该地势险峻的终南山顶,却是如同被一道巨大无比的刀从顶端活活削去一半,露出整齐划一的平地,如同鬼斧神工一般。
在那众多院落中,一处古色古香的最高楼阁格外引人注目。
那里便是听风楼,终南山门主的住处。
终南山门,外门弟子众多,但是身为门主清江子的亲传弟子却只有寥寥九人,每一个都是世间天资修为顶尖的人物,世间更有传言,天下英才共有一斗,终南山独得八旦。
终南门主清江子,天下圣人之首,被称为世间修为最为高深的存在,这等境界天下间无人睥睨。
天下修行者,皆是尊崇无比。
门客楼内,古铜香炉燃起阵阵龙涎香,香气扑鼻,让人心神宁静。
赤色红木桌上,一张上等宣纸铺展开来,一个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手握龙须毛笔,思考片刻,便是对着桌上另一张书贴临摹起来。
笔锋苍劲有力,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缓缓写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几个大字。
随后停笔,然后清江子有些不满的看了看字帖,又看了看自己所写子韵,叹气摇了摇头,心里嘀咕道:“这小子的字怎么就是模仿不来神韵。”
准备在仔细观摩片刻时,却是听闻楼外传来庆修邀功一般的喜悦声音:“师父,我回来啦!”
老人急忙收拾起桌子上的宣纸,心里寻思千万不能让这小子知道自己居然在临摹他的字迹,不然就又得嘚瑟半天。
庆修咯吱一声推门而入,看着一脸平静的老人,语气温柔笑着说道:“师父,你看徒儿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说着便是从怀中缓缓掏出几本名字较为露骨的书籍出来。
老人见状四周张望,急忙挥手道:“小兔崽子,瞎说什么。”眼神也是丝毫没有婉转的盯着书籍,忍不住的猥琐笑意。
庆修自然明白老人的顾虑,便是回头轻声关上了门,一脸坏笑的凑近老人身旁,深有意味的拍了拍手中的露骨书籍,讨好的说道:“我说师父,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怎么说也得给我报销一下吧。”
清江子轻拂胡须,此时的他一股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眼睛却是盯着庆修手中来回拍动的书籍,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说道:“和为师这般说话,成何体统?”
庆修见状,轻哼一声。
“不要罢了,没想到好心当了驴肝肺,三师兄百般追问我,我都是没有透露出这个来,既然师父不要,那我就烧了算了。”庆修说着便是将书籍往怀里塞去。
“哎,这等书籍,莫要污了我终南山界。”清江子也不含糊,庆修还没反应过来,便是被清江子夺入手中,速度极快的塞到屁股下的坐垫里,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师父,先前说好的,那后山剑冢中的天行剑,归我了。”庆修想着之前下山时,与清江子的交易,生怕清江子会反悔般,急忙说道。
“你要取,自己便是去取,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清江子自然看到了书籍的名称,心里大敢满意,但是对于庆修的话却是显得没有那么在意。
庆修此时却是脸色一变,心想你这老头怎么说话不算话,那剑冢光是进去对自己来说,就已经是困难重重,更何况还要他自己取剑,那难度无异于登天。
“我说师父,你这过河拆桥也太没有高人的风度了吧?卸磨杀驴也没有这样的吧。”庆修翻着白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天下第一圣人,语气埋怨道。
清江子对于庆修的话语,丝毫不予理会,东西都到手了,还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俨然一副老流氓的样子,也不理睬正在一旁泼皮打滚的庆修。
“师父,你若不帮我取剑,我就把这件事说给师兄师姐们,看你怎么办。”庆修也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仰头看着清江子,对付无赖就要用无赖的办法。
“你看你哪里有半点尊师重道的样子!”清江子听闻,便是语气严肃的训斥道,这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来常引最近管教还是不严厉,找个时间自己得好好说说他。
“你也没有一点师父应该有的德高望重啊。”庆修也不落下风的回嘴道,哪管你是不是天下第一圣人。
“罢了,等你二师兄出关,我便让他帮你取去,莫要在聒噪,为师困了,要睡了。”说着清江子便是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闭目养神起来,对于一旁聒噪的庆修,显得没有耐心。
庆修心知肚明,撅着嘴道:“那就不打扰师父梦里学习了。”不过既然老头说了让二师兄帮自己取剑,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也是不在吵闹,准备安静退下。
只是离开时,庆修不怀好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清江子,清江子此时也是微微睁开眼眸。两人眼神对视,有些尴尬,刚刚才探向坐垫下面的右手,只能悻悻的缩回,心里骂到,小兔崽子。
“师父好好观摩,弟子不打扰啦。”说着庆修笑着推门而出。心里嘀咕道,老不正经。
楼外,太常引持刀站立,微风轻拂,吹的他衣袖微摆,看着庆修拜访完师父,便是好奇问道:“你还是没和我说,你给师父带了什么东西。”
庆修轻挑眉头,一脸神秘的笑着说道:“那自然是师父喜欢的。”想着自己如果说了,估计你也不会信。
“后天便是终南选试,按照往年惯例,今年你便是可以收徒了。”太常引说着便是将目光看向山脚下,示意庆修应该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我的修为还收什么徒弟?估计山下的修行者中,大多数都是比我的修为要高出不少。”庆修有些丧气的说道,自己修为不高,收徒恐怕也是不服,更何况教人学东西都不是他感兴趣的事情。
因为不耐烦,所以不想做。
“这能怪谁,这些年月,你若想学意,大师兄便是天下间最好的意者,你若想学剑,二师兄也是无双人选,你若想学刀,我自诩还算入流。可你偏偏这也不学,那也不学,就想习得那神神道道的天地意法,我无数次讲与你听,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太常引看着庆修,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想着往年来众多师弟都是围着庆修,想让他学习一门本事,结果都是被庆修一一拒绝。
“三师兄,我若学意,十辈子也没办法达到大师兄的境界,我若学剑,恐怕五世也没办法在二师兄手中走过百招,至于刀吗,这六十年来,估计也只是个三流刀客。”庆修来到山崖边,看着山脚下越来越多,如同蚂蚁般聚集的天下修行者,喃喃道。
“师弟,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太常引寻思片刻,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三师兄多虑了。”庆修似乎也察觉了自己刚才的话语中表达的意思有些不好,却是故作镇定的轻松说道。
“师弟,我的刀,比起师兄来说,就差这么多?”太常引冷冷道。
“师兄,你真的多虑了。”
片刻后,整个山门弟子都是听闻一阵如同杀猪般的哀嚎,隐约听见,有人嚷道:“师兄,是师弟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