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夏至,花鸟蝉雀齐鸣,夏日无限明媚的阳光流连。
经过流疫一场的明都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繁荣依旧。
公输渊的学士府敕造落成,就挨着皇宫,走过两条街便是,甄懿也跟着从濮阳王府搬到了学士府。
在面圣之际,甄懿向慕容洵提到了吴达盛的承诺,便顺理成章地代替吴达盛成了北辰太医使,甄懿这时才知道吴达盛的太医使官居五品,歪打正着忽悠来了五品的官位,比平常的世家子弟略微高上了一筹,一想到这里,就让甄懿美滋滋了不少天。
不仅如此,甄懿还成了北辰开国以来的第一位有阶品的女医,一时间掀起了明都城里的百姓议论纷纷,如何治好流疫也被渲染得沸沸扬扬。
不日,被流疫耽搁的官学大考也提上了日程,眼下甄懿进入官学也是名正言顺,慕容洵看在公输先生的面子上还特许了甄懿不必跟其他同品级的太医一同住在宫中,进出宫自由,随时都能回到学士府。
许是因为都知道甄懿三天两头的要去官学的缘故,她这太医使当得也是清闲,宫里一般的妃嫔王妾生了病也不会特意找上甄懿,更别提皇后皇帝之类的级别之人,想来吴达盛在时也是很慵懒惬意的,否则他那体型是如何炼成的。
“小姐该去官学了。”自打甄懿搬出濮阳王府的时候,慕容铳便让澄儿也跟着甄懿去了学士府,一天到晚跟着甄懿宫里宫外两头跑。
甄懿极为配合地梳洗完毕,上了马车。
夏日炎热,甄懿的马车里闷热得很,就算隔着细细的纱帘也透不过气来,不一会儿便渗出汗来。
澄儿掀开帘子探出头看着宫道上马车恒流,转头对着甄懿道:“日子过得可真快,这天儿也愈发的热了,没过几日便是官学的大考。”
甄懿耸耸肩,手中拨弄着方才从学士府庭院里随手顺来的莲蓬,说道:“过得快有何用,日子得过得舒坦,合人心意才好,不受拘束那才是真的好。”
“是是是,小姐说什么都对,小姐的想法,澄儿也都知道。”澄儿连忙打住甄懿。
甄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遭,“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何要阻止我。”
澄儿瘪瘪嘴不说话。
自打甄懿搬到了学士府后,公输先生就将学士府里的大大小小悉数交由甄懿管理,也不管甄懿的反对,硬是将这锅甩给了她,害得她叫苦连天,暗地里说了好久。
可澄儿并不觉得不妥,她家小姐甄懿今年十七,按北辰的谈婚论嫁年纪来说,顶多过个三四年,小姐定会嫁出去,而且小姐身份今非昔比,光是自身治好流疫这一功劳便已经永垂史册,加上小姐容颜绝世、医术一绝,日后定是正妃主母之命,这管家之事,也是迟早的。
澄儿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甄懿怎么会不清楚。想来这也是公输先生的本意:让她学着管家。
二人缄默了片刻,马车便停了下来。
守门的禁军都认得甄懿,没多大过问就进去了。
日光正好,北辰的皇宫竟然没有外头的这么热,独树一帜的假山掩映着远近的陶亭,碧波荡漾的上水湖静得像一面镜子,澄澈怅然,恰似碧玉万顷,琉璃声乐。
袅娜多姿的树身迎风肆意舞动,柳条轻轻笞打着圈圈涟漪,奏出夏意的欢歌。
纵然对皇宫已是囊中之物的感觉,却怎么也看不腻。
但看不看得腻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路又是另外一回事,澄儿也不知是不是被甄懿耳濡目染了,频频几次都错过了正确的去官学的路。
“澄儿你可真是贴心,知道我喜欢皇宫的风景,这几天天天带我转不同的风景。”甄懿看见满目的陌生而熟悉的风景,挖苦道。
“小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老是给小姐带错路。”澄儿垂眉丧气道。
“罢了罢了,慢慢找,总会找得到的。”甄懿讪讪地摆手,眼中尽是无奈。
“小姐。”眼尖的澄儿看到远处正在向这边走来一群嬉戏的女子,小声拉了拉甄懿的衣袖。“那个好像是傅小姐。”
甄懿星眸微眯,眺望着远处一袭金衣白带的女子们,莺莺燕燕,很是热闹。
她同澄儿说过傅柔嘉在大理寺时候的事情,澄儿不是傻子,自然能想到几分。
“我们这是出门没看黄历,我们从别处小径走。”甄懿低头吩咐道。
主仆二人才刚转身就被后头的女子堆里的人叫住了:“这不是甄太医么!怎么今日有空也来逛园子?”
这尖锐的女声很是招人,高昂地连过路的内侍宫婢都驻足。
甄懿极不情愿的回首,嘴角咧上一阵标准的笑意。
“甄懿小姐。”几个人都纷纷向甄懿福了福身子。
甄懿也回了礼。
“甄太医这是要上哪去?”一个拿着羽扇的小姐莲步微动,摇着扇子便凑了过来。
“自然是去官学。”甄懿答道。
“可是这官学不往这里走啊。”拿着羽扇的小姐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就是换个路走,顺便也能游览一下宫中的风景。”甄懿硬着头皮解释。
“甄太医,今日去官学作甚?官学的人都在校场啊!”人群里又一个女子道。
这下轮到甄懿糊涂了,问道:“校场?”
几个女子低头轻蔑地笑了起来。
“不是吧,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堂堂北辰太医使,自然是与我们这些人是不同的,消息也不同些。”这回说话的甄懿有点印象了,是那日初入官学时候遇到的琉璃珠串女子,卫凝衣。
卫凝衣一脸挑剔模样,看着甄懿阴阳怪气道:“今日是官学里所有世家子弟的武校日,由皇后娘娘亲自监督,拔得头筹者,可是与官学大考息息相关的,甄太医,怎么没人告诉你吗?”
甄懿听得卫凝衣的声音浑身不舒服,似笑非笑:“那我就不打扰卫小姐上赶着去凑热闹了,请便。”
说罢,甄懿侧身呈让开之势。
甄懿语气傲慢,卫凝衣脸上划过不爽,任凭是谁听到这样的话语都是不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