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很暖,吹过莲花,裹挟着水气,拂过每一个人的脸,送来无尽的温柔。
听到自己如此戏剧化的出场,况不周眨了眨眼,煞有其事道:“各位,我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陈薮冷冷打击:“不,你不是,沈韫才是,你只是上天给他的最残酷的考验!”
掉下来的时候,况不周整个人处于昏睡的状态,要不是沈韫施法托住他,恐怕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是天选之子!
黎沅道:“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我们拜凤凰石像,除了虔诚敬拜外,还有镇压兽影的作用,好避免其暴走。那夜凤凰重生,我们族人压不住影的兽性,影子就第一次暴走了。”
兽影极其愤怒,合体叫嚣着冲向凤凰,二者扭打在一起,黑气与金光缠绕捆绑,最后黑气把金光完完全全包裹住,月满族人看准时机,收影的同时把凤凰打下地,砸出一个大坑!
沈贤月皱眉:“凤凰这么弱?”
黎沅笑了笑:“不是凤凰弱,而是它变成石头多年,身体已经不灵活了,又不修炼,怎么可能比得上日益强大的影呢!百兽虽怕它,但见它大不如前,一旦有反扑的机会,任谁也想翻身为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凤凰再次被绳索禁锢,丢进了祠堂里,日夜由影看守。沈韫和陈薮趁乱,带着况不周躲到了山顶,与月满族人彻底撕破脸面,成为敌人。
况不周露出了然的笑,悠悠道:“后来,我们三个大男人就在山顶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滚!”陈薮蹬他!
黎沅眼神温柔,道:“我爹也不再关着我,所以我时不时也会在金石溪与你们相会。”
沈贤月问:“为什么不关着你了?”
月满族人怎么可能放任族人跟外人交往呢?
陈薮道:“小沅就像一个使者,暂时维持表面的平和。直到半个月后,月满族人来到山巅,想要驱影把我们全部吞食。”
月满族人蛰伏半月之长,终于利用凤凰的羽毛,制作成金丝线,连接在他们的身体和影之上,加强了对兽影的控制。
要不是黎沅偶得消息,通风报信,只怕黑衣一族会一夜倾覆!
然而,他们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一个被鬼母称之为家的地方,片刻不到,就轰然倒塌了,题着凤凰村的牌匾砸落在地,一凤一凰,四分五裂。
“鬼母呢?她不是很强吗。”况不周问。
陈薮无奈摇头:“她强虽强,却不靠谱,必要的时候总是见不到她的身影,不过,如果我们都没了,她应该会替我们报仇吧。”
尽管这时候报仇并没有什么用!
总之,那晚的争斗黑衣一族伤亡惨重,不少黑衣被月满族用金线束缚,带回村里关押。月满族的意思很明显:只要黑衣敢过来救人,他们就别想活着出去!
陈薮道:“只有少数几个黑衣逃了出来。”
陈薮、白子燮、阿一藏身于金石溪底,一直在想办法救其他黑衣。直到两天后,鬼母回来了,刚历打击的他们才终于又有了主心骨。
又是一个黑夜,黑衣偷偷潜进村子,以寥寥几人跟月满族人再一次有了正面的冲突。
陈薮道:“我们的计划是兵分两路,刁伯,噢,你现在叫况不周,就藏在山洞里,免得给我们添乱,沈韫则趁我们打斗混乱的时候去救凤凰。”
凤凰现在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韫翻来找去,本来已经束手无策,不曾想小乖出现,带着他去了祠堂,盘旋在之前放置凤凰石像的底座。沈韫意会,找到机关拧开,最后在祠堂冰冷的地下室发现了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凤凰,它眼里藏着的是无尽的凄凉。
俗话说: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凤凰被沈韫带回地上的时候,看到天上的星星,决绝地自焚了!火,从一开始就很大,火势蔓延得也很快,从山脚一直烧到了山顶。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霎时,人鬼影交杂在一起,混乱求生。
陈薮道:“这便是十年前山火的起源。”
凤凰的地狱之火,烧起来,无论人鬼,都是要命的。
不断涌起的热气与浓烟冲击口鼻,让人昏昏沉沉,就连天上的星星也被火光逼得隐退三分。
月满族人便是会飞,肉体凡身,也不可能逃过本就是因他们而起的大火。
山间,月满族人一个个倒下,被大火吞没,他们鬼哭狼嚎,用来束缚影的金丝尽数散开。
没有了约束,影在地上四处乱窜,黑衣一行本就与影打得难舍难分,可是大火难耐,一个个在鬼母的命令下,纷纷夺过金丝,牵影进水底,顾不得其他,逃往别处。
沈贤月问:“然后呢?我哥哥呢?你们呢?鬼母呢?”
陈薮眼睁睁看着小乖奄奄一息,落在牵牛花上,跟花一起葬身火海,心里焦急万分,他还不知道黎沅被关在哪里!
鬼母担心他,吼道:“儿子,你怎么还在这儿?快走啊!”
陈薮顾不得回应鬼母,转身跑回村子。
他大喊:“小沅。”
黎沅似乎天生就不是让人操心的姑娘,自己从被烧毁的纸窗里爬出,但小腿不慎被火灼伤,摔在地上,惊呼一声。陈薮凭借那声寻了过去,二话不说抱起她往外跑。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怕火吗?”黎沅吸入太多浓烟,呼吸已是细若游丝。
“怕啊,你忘了吗?我们做鬼的也是怕自然的,火是自然,我们当然很怕很怕。”陈薮喘着粗气,脚下步伐不停。
黎沅浅笑,扯下手腕缠绕了四五圈的金丝,慢慢绑到陈薮的脖子上,道:“我很小的时候就会纵影了,我的影子很厉害很厉害的,你收下它吧。”
陈薮摇头:“我不要。”
“每个月满族的人自出生,就会举行祭月礼,分一部分灵体给影,你带着它,就像带着我一样。”
黎沅呼吸越来越弱,还没等陈薮应答,手臂就掉了下来。
金丝缠在脖子上,陈薮几乎透不过气,他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火穿过他的身体,将怀里的人烧得一干二净。
鬼母抓起陈薮的衣领,丢他进河,怒道:“再烧下去,你连她的影子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