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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百鬼夜行

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23点30分,夜精灵酒吧。

李沐晨是酒吧中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因为她还是个“人”,而身边来回穿梭、随着音乐摇摆雀跃的都是“鬼怪”。他们像上足了发条的玩具,不知道是被注入了物理还是化学的原动力,不知疲惫,不知烦恼,不知身在地球,还是外太空,或者某个异度空间,不知自己是谁,不知情为何物,就那么单调而有力地摇晃扭动着。

李沐晨根本没有心思化装庆祝万圣节前夜,她刚刚在今天中午失业,也算是失恋,来酒吧只为买醉,排解郁闷的心情。她混迹在这些活蹦乱跳的“鬼怪”之中,时不时跟着大喊几声,鬼叫几下,倒也算痛快。

“小姐,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要在万圣节前夜打扮成鬼怪吗?”隔着吧台正在随着节奏韵律猛力晃动摇酒壶的调酒师小哥也是一副鬼面装扮,他对于李沐晨这个酒吧里唯一的人类很感兴趣,主动搭讪。

李沐晨把剩下的一点伏特加一饮而尽,眼神迷离,双颊泛红,伸手招呼调酒小哥赶紧再给她倒上一杯,嘴巴里含糊不清地敷衍:“为什么啊?”

调酒小哥一面忙活倒酒,一面饶有兴致地解释:“万圣节就是西方的鬼节,传说这一天鬼魂和怪物会造访人间,混在人类之中。咱们人类打扮成鬼怪的样子就可以避免被鬼怪认出来。所以,小姐,你不化装,又跑到这个群魔乱舞的地方来,真的很危险呢。你看看,酒吧里的这些妖魔鬼怪,也许真的有非人类混在其中……”

调酒小哥的话没说完,李沐晨哈哈大笑着打断他:“没错,这里真的有鬼怪混进来,不瞒你说,我就是那个混进来的鬼怪!”

“啊?小姐,你可真会说笑。”调酒小哥没想到李沐晨会如此搭茬儿,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李沐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吗?真正的鬼怪是会伪装成人类的样子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话没说完,一把塑料镰刀被粗鲁地甩在吧台上,打翻了李沐晨面前的酒杯。

调酒小哥和李沐晨一起望向镰刀出现的方向,那是一个打扮得性感妖娆的“死神”,宽松的黑色斗篷随意地搭在肩头,露出一侧香肩,斗篷下是一袭塑胶质地的黑色塑身短裙,紧紧包裹着“死神”凹凸有致的身躯,斗篷的大帽子罩住了女人的半张脸,剩下半张脸上的妆浓得像面具。跳跃的彩色灯光在这个性感“死神”身上如跳舞一般晃动。李沐晨根本看不清这人的本来面目。

“死神”的身后还有两个“怪物”:一个是头顶着一把斧头的“僵尸”,另一个是满脑袋插满注射器的“科学怪人”。他们一边一个站在“死神”身后,一看就是跟班。

“死神”一边嘴角上挑,露出玩味的邪笑,在聒噪的音乐中轻轻吐出三个字:“给我打!”

没等李沐晨反应过来,“科学怪人”的拳头已经砸在她的头上。她只感觉到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便从高脚椅子上跌下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四只脚不断地在她蜷缩着的身上踢来踢去,疼痛感像一股泥石流淹没了她,她的嘶喊声混在劲爆的鼓点声和人群的嬉闹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哼!我警告你,别再找老吴的麻烦,你要是再纠缠他不放,就不只是挂彩这么简单了!”

恍惚中,李沐晨听到那个“死神”提到了老吴。她顿时醒悟,原来这个“死神”是来替老吴教训她的,她的两个跟班也是老吴的马仔。

调酒小哥伸着脖子,挥舞双手,赔着笑劝说:“死神小姐,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打人啊。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只能叫保安过来了。”

“死神”一扬眉毛,指着地上的李沐晨高声叫道:“小子,你知道她是谁吗?这个女人勾引我爸爸,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李沐晨听到“死神”刺耳的声音,尽管全身疼痛难忍,还是强撑扶着吧台站起来,不服输地对着“死神”调侃:“据我所知,老吴只有一个儿子。他是你爸爸?”

“死神”仰脖大笑,帽子随之滑落,露出一张稚嫩妖娆又嚣张跋扈的面庞。她摇头晃脑地扯着嗓子回击:“我是老吴的私生女行不行啊?我警告你,别再纠缠老吴,老吴不会再在你身上浪费一分钱,找他家的黄脸婆摊牌也没用,那个黄脸婆早就知道老吴在外面的事。你要是再敢去老吴的公司闹事,下次就打断你一条腿!”

李沐晨看到从调酒小哥和另外两个看客面具和妆容后面透出来的、落在她身上的鄙夷的目光,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下去。没错,她是个刚刚被甩的、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人唾弃的插足者,但她也要脸,被所谓的前情夫的私生女如此当众羞辱,她也会羞愧难当。她必须马上逃离,不单单为了避免继续挨打,更为了避免被羞辱。

“想跑?”“死神”看出了李沐晨的意图,一挥手,身边的“科学怪人”马上朝李沐晨扑了过去。

李沐晨一看这架势,用尽全身力气恨不得四脚着地狼狈逃跑。她一边像无头苍蝇似的胡乱冲撞,一边下意识地求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然而没有人来救她,她和从她身后追过来的“科学怪人”被一群围观看热闹的鬼怪围住,这群鬼怪甚至挡住了她逃生的路。

“科学怪人”在李沐晨身后,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她整个人向后仰倒,身体失去平衡,双臂胡乱在身前挥舞想抓住什么。慌乱中,她似乎真的抓到了什么,那是一条男人的手臂,虽然隔着衣袖,她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手臂上有力的肌肉。他应该是个强健的男人,应该是电视里、小说中那种会英勇挺身而出、怜香惜玉的男主角。

然而,不是,男主角并没有像故事中一样在女主角最危急的时刻出手相救,或者说现实中根本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美好桥段。李沐晨感觉到那条手臂的主人居然往后缩了缩,嫌恶似的想摆脱她的碰触,完全没有搭救她的意思,同时,眼前的纷杂中有一双冷漠的眼睛闪过。随后,李沐晨的手彻底脱离了那条手臂。她的指甲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不甘,也只能从那条手臂的衣袖上脱离,从那人的手背上用力划过。她又一次狠狠地栽倒在地,蜷缩着身体,任凭两双脚如雨点一般落在身上,剧痛侵袭四肢百骸。

没人救她,没人愿意救她,因为她是个爱钱的女人,因为她是混在人类中的鬼怪,尽管表面上,她才是这群魔乱舞的地狱中唯一正常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劲爆的音乐声又在李沐晨的耳边响起,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个调酒小哥。

“鬼怪小姐,你恐怕是史上最狼狈的鬼怪了吧,居然被人类欺负了。”调酒小哥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嘴巴呼出来的气息扑到李沐晨的耳边,“鬼怪小姐,你没事吧?我下班了,可以送你回家,跟我走吧。”

刚刚恢复意识,李沐晨便警觉绝对不可以跟这个男人走,他对自己的不怀好意明显得甚至能够显现在那张面具之上。他把自己当什么了?在听过“死神”对她的揭底之后,就连一个调酒的路人都敢对她心怀不轨了?

“走开!别碰我!”李沐晨用尽仅有的力气推开贴在她身上揩油的男人,起身朝着一个绿莹莹的牌子跌跌撞撞地前行,那个绿色牌子就是她的出路——安全出口。

一直到户外的冷风吹在脸上,李沐晨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门。她没能从酒吧正门出去,而是穿过了后门。此时,她站在酒吧的后巷之中,面前唯一的光亮是几十米之外的路灯,而她距离那光亮,还有一段黑暗的路程。

回去,还是穿过这段黑暗,走到光明之中?不,没有回头路了,回去的话一定会再遇见那个趁火打劫的酒保,那么就走过这段黑暗,走上与来时完全不同的一条路吧。

这样想着,李沐晨迈开步伐。刚刚眼眶挨了几拳,不知道是不是打坏了眼睛,她视力模糊,浑身的疼痛也让她无法维持平衡,于是这么一段路被她走成了跨越千山万水般的艰难险途。

终于,她还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意识又要就此离她而去。不行,不能晕倒在这种地方,在这种地方晕倒,醒来的时候就真的置身狼窝了,里面的那些妖魔鬼怪不会放过她的。

就在意识游离前的片刻,李沐晨看到了一双脚。那是一双男人的脚,正在缓步靠近倒地的自己。

糟糕!她真的被鬼怪发现了!李沐晨不敢想象,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会面对怎样的局势,会置身于地狱吗?还是说,她将永远不会醒来?

悦耳舒缓的声音把李沐晨从沉睡中唤醒。那是一个男人低沉厚重的说话声,低音炮一般的质感,好听得像是从世界顶级奢华的音响中播放出来的。而且,男人在说英文。

尽管李沐晨的英语只停留在高中的水准,但她一直爱看英剧和美剧,她还是听得出这个男人的英语口音很地道的,是那种散发着英伦绅士气息的地道英式英语。不同于她从前认识的一个金主,一个堂堂英语培训学校的校长,操着一口中式英语,还透着一股本地方言的乡土气。李沐晨甚至能想象到这个讲英语的人一定是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的英国绅士模样,金发碧眼,搞不好还会带着点皇室贵族的气质。糟糕,她又开始做女人都爱做的那种白日梦了。她告诉自己打住,自己这样的人成不了故事中幸运的女主角。

睁开眼,她首先看到的是宽阔考究的乳白色吊顶,还有不远处那盏水晶灯。虽然头痛欲裂,李沐晨还是强撑着坐起来,环顾自己所处的环境。

很显然,这是一间四星级以上的酒店房间,自己正身处卧室套间,坐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而那低音炮一样的男声正是从外间传来的。若不是男人的声音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忽近忽远,她真的要怀疑这声音来自外间的高档音响,一个趁火打劫的龌龊老头正在看外文的电视节目。

掀开软绵绵的被子,她总算舒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还在,毛衫、连裤袜和短裙都原封不动。她更加确信外面的男人是个绅士,但这让她倍加矛盾,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失落。自己对这个男人来说毫无吸引力,这男人根本不会成为她的下一任金主?

“感觉怎么样?要去医院吗?”刚刚好听的英伦腔换成了纯正的普通话,从敞开的房门传进来,就像在寂静的夜里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男主播的声音,而且是主持情感节目的男主播,声音低沉温和,却带着置身事外的丝丝冷漠。紧接着,一个穿着酒店白色浴袍的高个子男人现身,是一张东方面孔。他一只手还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举在头顶,用毛巾擦拭刚刚洗过的短发。他就这样靠在门框上,声音淡漠,眼神冰冷。

无疑,这是个好看的成熟男人,亚洲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秀,眼神深邃清冷,尽管没有华丽、彰显身份的外包装,只是穿着简洁的白色浴袍,还是散发着温文尔雅的学者气质。这形象跟声音,绝配。

李沐晨在内心里欢呼雀跃,这一次,她终于遇见了良人;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跟那些虽然有钱却庸俗不堪的暴发户老男人为伍。

“你是……”李沐晨直视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又注意到了男人左手手背上的三道红印,“你是昨晚在酒吧对我见死不救的那个人?”

李沐晨恍然想起了那双眼。她记得她在最狼狈的时候曾经胡乱抓到过一只男人的手臂,而后看到人群中有那么一双冷漠的眼闪过。她隐约想起那个人当时戴着一张吸血鬼的面具,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眸子尽管只是瞬间瞥过,她却没来由地记忆深刻,深刻到像印在脑海里。此时脑海中的那双眼正好跟眼前的这双眼重合。最重要的是,她还记得她的指甲在那个男人的手背上用力划过。

“当时不救你,是因为你死不了,毕竟众目睽睽,他们不会下死手。”男人把毛巾随意一丢,走向李沐晨,随意地坐在床边,直视李沐晨的眼,像满不在乎似的,“后来之所以救你,是因为在酒吧后巷,有人要置你于死地。我赶到的时候,水果刀已经抵在你的喉咙上了。”

李沐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难以置信地惊叫:“不会吧?老吴要我死?”

“是不是那个老吴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男人说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沉甸甸的大信封,高高在上、施舍一般丢到李沐晨面前的被子上,“但我这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只要你通过我接下来的考核,这些钱就是你的——一个月的薪水。”

李沐晨贪恋般地看着男人桀骜不驯的脸,听着男人虽然沁着冷意却动听如天籁般的嗓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把目光移向她最爱的钞票的速度也慢了半拍。

几秒后,李沐晨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过信封,拆开清点那一沓红色钞票。

“薪水?而且这些只是一个月的?你、你什么意思?”一边数,李沐晨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说话的时候嘴角像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向上提拉。

“雇用你,这是5万元,你一个月的薪水。”男人波澜不惊,好像说的不是5万元,而是5元。

“月薪5万元!你、你要我做什么?”李沐晨总算把目光从“旧爱”移到这个“新欢”脸上。她不傻,甚至精通察言观色,能够在初见时迅速从男人看她的眼神中读出她可以从对方身上榨取的数目,她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个极品男人看她的眼神带有鄙夷和嫌恶。男人有他的骄傲和清高,他跟以往贪图她美色的那些人不同。况且昨晚在酒吧,他见过她最狼狈不堪的丑态,知道她的底细。李沐晨是真的宁愿这月薪5万元可以用她的身体和青春来换,可问题是,她预感绝对不会这么容易。

男人跷起二郎腿,优哉地说:“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以闺密的身份陪在我女儿身边,根据我的指示做一些事情而已。最终的目的就是让这个狂傲的小姑娘心甘情愿地接受我这个在她出生之前就远走英国,抛弃了她们母女的亲生父亲。当然,你要掩饰身份,决不能让她知道你是我派去的卧底。”

李沐晨愕然:“你有女儿?你女儿的年龄大到可以将我称作闺密?她跟我年纪差不多吗?你到底多大年纪啊?”

男人有点不耐烦:“她今年20周岁,应该比你小四五岁吧,是个问题女孩。至于我,我18岁那年玩世不恭,酒后乱性,事后又一走了之去了英国留学。”

李沐晨很快便算出了男人的年龄,39岁,比她足足大了15岁。

如果只是掩饰身份去做个卧底闺密,这样就能月入5万元,那真是比出卖自己来得轻松惬意多了,这么好的事情李沐晨绝对不能错过。况且,她的雇主还挺养眼养耳的,李沐晨几乎要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如果不是对方知晓她不堪的底细,她真恨不得对这个男人穷追猛打。

“等一下,既然你知道我的过去,你怎么会找我这样的人去跟你女儿做闺密?你就不怕……不怕近墨者黑?”李沐晨没有被天降的馅饼砸晕,还有些基本的警惕心和思考能力。

男人嘴角牵动,绽开一个自嘲又邪气的冷笑:“我不是没有找过品学兼优的好女孩去跟她交朋友,可最后好女孩全军覆没。之所以想找你,无非是想另辟蹊径,尝试一下她能不能接受你这样的闺密。”

原来如此,这个男人的女儿也是个麻烦女孩。也对,从小就没有父亲,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又是年纪轻轻的未婚妈妈,她想顺利度过青春期,长成一个心理健康、充满正能量的阳光少女,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你女儿的妈妈呢?你会跟她再续前缘吗?”李沐晨带着点私心小心翼翼地问。

“她妈妈死了,我和她妈妈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在她面前也没必要提起。提了,你可能就不再是她的朋友了,按照你们现在小年轻的话说就是——友尽,在我这里,也等于被解雇。”男人瞥了李沐晨一眼,眸子冰冷,再次强调,“记住,友尽等于解雇。”

李沐晨紧紧攥住装着5万元现金的信封,嘴里喃喃念着:“我不需要知道,不需要知道,提了就友尽,友尽等于解雇。”

男人对李沐晨的反应还算满意,歪着头审视了她片刻,眼神中的嫌恶渐渐散去,反而凝聚出些许的怜悯。

李沐晨的眼死死盯着信封,像生怕一眨眼这些钱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她突然想到了刚刚男人说的一句话,他刚刚提过“考核”,也就是说如果她没有通过考核,这还没焐热的5万块就不是她的。

“那个,你说的考核是指什么?我、我高中都没念完,英语也忘得差不多了。”李沐晨怯怯的,谈及自己的学历有着难以掩饰的自卑,但现在为了得到这份轻松难得的工作,她不介意捡起书本,甚至去读个夜校,只要给她机会就行,“什么时候考核?能不能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最好还有考核的范围,划个重点什么的。”

男人不苟言笑的脸终于被李沐晨逗乐了,他一边微笑一边摇头:“考核现在就进行,其实很简单,也不用做任何准备。”

李沐晨一只手紧紧按着信封,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胸口,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你想、想……”

男人笑意更浓,夸张地上下打量着李沐晨:“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一面镜子,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别说你现在的脸像一幅泼墨画,就算你干干净净、顾盼生姿,我也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兴趣。我说的考核很简单,因为考核只是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实话实说,诚实地回答我这个问题,只要答案符合我的预期,就算通过。”

李沐晨捂住胸口的手松懈下来,却满心失落,调整好心绪之后战战兢兢地问:“什么问题?”

男人收敛笑意,面色恢复冷峻,沉吟了片刻才极为认真地开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12月25日,圣诞狂欢夜,23点10分,夜精灵酒吧。

李沐晨紧紧攥着付洁的手,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

劲爆的音乐鼓点刺耳喧嚣,付洁不得不把嘴巴凑到李沐晨的耳边大声叫喊,才能对话。

“找到她了吗?那个贱女人今晚真的会来吗?”说话的付洁今年20岁,比李沐晨小了4岁,她成为李沐晨的闺密已经一个多月了。

李沐晨把付洁拉到吧台,要了两杯百利甜酒,指了指不远处的卡座说:“找到了,就是那个女人,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她。她就是老吴新认的干女儿。哼!情妇就情妇,小三就小三呗,非要说成干女儿,真是恶心到家了。”

付洁朝着李沐晨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卡座的中心位置坐着一个跷着二郎腿,被几个男人簇拥着,众星捧月般的女人,果然年轻貌美,甚至比她的闺密李沐晨更胜一筹。

“果然是个贱坯子,你打算怎么报仇?”付洁喝了一大口甜酒、愤愤不平地问。

李沐晨坏笑着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牛皮纸包,凑到付洁耳边耳语:“我从朋友那里搞到了强力泻药,无色无味的,只要混到她的酒里,不出半小时,她肯定拉到爽,而且要爽一晚。现在的问题是她认识我,我根本没法靠近她把药下在她的酒里,所以呢,小洁,就要靠你出马啦。”

付洁仗义得很,当仁不让地从李沐晨手里接过那个小纸包:“放心吧,我付洁出马,没有搞不定的。”

话虽如此,付洁也等了约莫半小时,才等到那个众星捧月的女人离开那些拍马屁的小鲜肉,那女人在舞池中乱摇了一会儿,最终坐到吧台那边被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男人搭讪。

付洁终于有了机会。她凑到那女人的另一侧,瞅准时机,趁女人跟那个杂毛男人面对面讲话的时候,把药偷偷下到了女人面前的酒杯中。

“你真的不考虑出山了?”

付洁临走时听到女人那边的杂毛男人这样问。

女人怪笑两声,不屑地说:“开什么玩笑?老娘现在有冤大头供养,有的是钱。出山?你叫他想都不要想!”

付洁背过身,懒得继续听这两人的对话,冲着李沐晨的方向打了个OK的手势。

下药的过程被不远处的李沐晨看在眼里,等到付洁欢快地跑回她身边邀功的时候,李沐晨冲付洁竖起了大拇指。

李沐晨得意地笑:“走,咱们跳舞去,待会儿只要去洗手间门口守着,就能看好戏啦。我要把那个贱女人的狼狈样录下来,发到网上。”

两个女孩又喝了两杯甜酒,手拉手进入舞池,随着聒噪的旋律尽情蹦跶,仿佛两个没心没肺、上足了发条的玩具娃娃,精力旺盛,浪荡不羁,年少轻狂。

这两个女孩的友谊始于一个多月前,像极了两人都喜欢的美剧《破产姐妹》。李沐晨因为被有钱人无情抛弃,告别了以往挥金如土的富贵生活,落魄到靠变卖从前的名牌度日,幸好她有一套自己名下的房子可以作栖身之所,还有一辆车代步。而付洁更惨,无父无母,无学历、无工作,因为寄人篱下受尽委屈而从姑姑家出走,成了李沐晨的租客。

20分钟后,两个不知疲乏的女孩踩着节奏晃着身体来到洗手间,每人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化妆品,对着镜子补妆,顺便等待好戏开演。

她们这一补妆就补了5分钟,进出洗手间的女孩个个浓妆艳抹,妖娆诱人,肆意张扬,可进进出出的就是没有她们等的那个女人。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药有问题,还是她早就走了?”付洁脸上的笑意渐淡,她意识到好戏可能不会上演了,“糟了,该不会那杯酒被那个‘杂毛’喝了吧?你有亲眼看到她喝下那杯酒吗?”

李沐晨也突然意识到她们的计划可能要泡汤,苦着脸撇嘴:“没有,不过现在想想,杂毛男人离开吧台的时候,手上好像是端着一杯酒。”

李沐晨话音未落就听见洗手间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姐姐,你没事吧?不能喝就别逞能啊。”一道稍显稚嫩却因为醉酒而说话含糊不清的男声传来。

“不是酒的问题,哎哟不行了。”女人痛苦的声音伴随着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像两个人因为醉酒体力不支,走路东倒西歪、到处乱撞。紧接着,一个捂着肚子痛苦呻吟的女人跌跌撞撞地撞开了洗手间隔间的门。

女人刚一关上隔间的门,便发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听得李沐晨和付洁龇牙咧嘴,捂着鼻子想赶快离开。

好戏是上演了,可两个女孩很轻易便认出,登场的演员不对,这个拉肚子的女人根本不是那个贱女人,而是一个徐娘半老的30多岁的成熟女人。

李沐晨拉着付洁出了洗手间,第一眼便看到一片五颜六色,那是一个正靠在门口吞云吐雾的年轻男人的发型。看来,刚刚说话的就是这个年轻的男人,也是他把那个成熟女人搀扶着送到洗手间的。

这个人的发型太特殊了,特殊到让人过目不忘,李沐晨一眼认出,他就是刚刚在吧台跟她的仇人搭讪的那个杂毛男人。

“咦?是你?”杂毛男人伸着脖子,像意外看到熟人一样,笑嘻嘻地对着李沐晨和付洁的方向说道。

李沐晨觉得杂毛男人的笑容怪怪的,惊讶之余还有调侃戏谑的成分,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她转头去看付洁,付洁也跟她一样不愿意面对对方,两个女孩心照不宣,手拉手跟杂毛男人擦肩而过,像躲避瘟神一样跑开。

“搞什么?不会这么巧吧?同一个晚上,同一间酒吧,还有别人吃了泻药?”两人走远后,李沐晨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门外那个抽烟的杂毛男人,突然顿悟,“哎呀,会不会是那个‘杂毛’拿了那杯下了药的酒借花献佛,给了刚刚那个女人喝?”

付洁却没有答话,而是一脸恍惚,像担心身后有人追上来一样,拉着李沐晨又快步走出好远。

总算站定,李沐晨拍了拍付洁的肩膀问:“小洁,你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还是找找那个贱女人吧。”付洁敷衍了她几句。

李沐晨不傻,当然看得出付洁的心虚。她假装不经意地问:“怎么?你认识那个‘杂毛’?”

话虽这么问,其实李沐晨已经有了答案,付洁一定认识那个杂毛男人。因为杂毛男人当时对着她们说了一句“是你”,而李沐晨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杂毛男人,也就是说,这句“是你”是说给付洁听的。

相识一个多月,付洁对于李沐晨而言仍然是个谜。

“不认识,咱们还是快找人吧。”付洁抵触地说,四处张望寻找她口中的“贱女人”。

很快,两人找到了正在舞池里嗨到疯狂的那个女人,人家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李沐晨懊恼地跺脚,借着音乐的掩饰,爆了一句粗口,意思是那泻药可不便宜,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付洁却没有李沐晨的懊恼,她别过头,满脸愁云,仍时不时朝洗手间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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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保险业务员遭遇了来自天外强大势力绑架,即所谓的被抓壮丁,成为一个炮灰佣兵。他不甘心被命运摆布,奋起反抗,一身正气在异星中艰难求生。一方面霉运不断,另一方面争取好运绝地逢生。待成为真正的佣兵后,成了侵略地球的精锐兵团之一,面临生死决择。
  • 第一次一个人旅行

    第一次一个人旅行

    循规蹈矩的生活了二十二年,在二十二岁这一年大学毕业的时候,一个人离开了生长生活的地方,踏上了去往远方的道路。虽说看了一些游记,但那些都是通过别人的眼睛,这一次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世界。
  • 今天开始做最强反派

    今天开始做最强反派

    为什么动漫、电影,小说都是正义的主角胜利,反派明明那么努力,却还是输给了正义的一方,为什么很多时候都是一群自诩为正义之士围攻一个反派角色,反派也有自己的梦想啊,既然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会让那些所谓故事主角看看来自反派的觉悟!——卢仁甲
  • 你不再是男二

    你不再是男二

    爱情可能错过一瞬就会错过终生,幸而你愿意陪着我等我看清。兜兜转转,寻寻觅觅,真的就如你所说年少的我们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让我们清楚的认识到爱的只有那一个,深爱且永恒。
  • 他是皇子我是丫头:樱桃语

    他是皇子我是丫头:樱桃语

    我并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如果不是为了帮阿玛脱罪,我宁可守着芦苇花,做一个乡下傻丫头。我这个迷糊脑袋要在深宫中生存还真不容易!还好有个他,堂堂皇子保护一个丫头简直易如反掌。都说宫中的女人命薄,难道他的爱都是泡沫吗?年华易过红颜易老,做到大宫女又能如何?奈何桥彼岸花,怪只怪,他是皇子我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