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被推下水这么一折腾,这一夜思淼竟然睡得特别好。明明躺下的时候还听得到谢童在洗手间里打开花洒的流水声,夜里翻转身体的时候隐约看到坐在沙发上不断更换频道的谢童,但很快便又再次进入了熟睡中,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思淼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是谢童清晰好看的的侧脸轮廓,紧闭的双眼睫毛仿佛在闪烁,从窗帘的一角直射进来的阳光正好打在他身上,像是一个梦,而被他紧握着的手所感受到的温热告诉思淼,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想吵醒他,她只想这样的时刻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叮叮叮~谢童的手机响,思淼立刻紧闭双眼,假装自己还没醒。
“喂?”谢童起身走到卫生间去接电话。“我跟你说了很多次,我的事不用你管。”
“喂,吩咐下去,21号晚上的活动照旧。”放下电话后,谢童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思淼很想再多听到些什么,但显然是劳而无功。
“21号能不能取消?”她默默地起身站在洗手间门口。
“你偷听我讲电话?”谢童擦过脸的毛巾甩在了洗手池上。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尽管谢童并未承认昨晚那杯蓝色液体里面有些什么,但思淼多少也已经猜到了。
“你不要管那么多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举报的事情才刚过去没多久,别再碰那些了好吗?”思淼苦口婆心的哀求道。
“这么在乎我就别跑出去和别的男人见面啊。”本来已经准备出门的谢童突然折返了回来,冲着思淼大吼,说完便直接走出了客房。
有时候他的眼睛里是慢慢的温柔和溺爱,他抚摸自己的手心是温暖的,动作是轻柔的,关心和体贴也是无微不至的。可有时候他又像变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犀利和冰冷,像一只刺猬,谁靠近就扎谁,即便是关心,也会被他所扭曲,不但不会感谢,反而会因为讨厌而变本加厉的伤害对方。从什么时候起,谢童变成了这般喜怒无常。
他将自己的内心在某个时刻起便封闭了起来,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和一直以来所期盼和充满好奇的世界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模样时,那个你所向往的世界和你所相信的东西仿佛一夜之间背叛了你,那一刻,你的内心也许就崩塌了。人的信仰犹如通天塔,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光阴中一砖一瓦建造起来的,但崩塌只需一瞬间,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恍如隔世。
(二)
“老郑,这次多亏了你啊。”谢伟正使了个眼神,刘秘书便将一个盒子推到了郑局面前。
“老谢你这是……”郑局瞟了一眼旁边正在倒酒的女经理,并没有碰盒子。
“放心,魏经理是自己人。”谢伟正冲着这位喜欢擦酒红色口红的漂亮女人笑了。“依然,赶紧给郑局把就满上。”
“郑局,经常听谢总提起您,说您帮了他不少大忙,来,这杯酒我竟您。”说完这个叫魏依然的女经理就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果然混这种交际场合的,没点酒量怎么行。
“看你说的,我们都是正常往来,不存在什么帮不帮忙的,啊,正常往来。”郑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还不忘干了杯中的酒。
“老谢,当时从那小子家里可是找到一部手机,这事也算差不多过去了,你看是不是……”郑局口中所说的正是从举报帝豪都会的刘兴刚家里找到的手机。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已经处理好了的,你就放心吧。”谢伟正打了个马虎眼,“来来来,依然,郑局杯里的酒可都空了啊。”魏依然立马起身给郑局倒酒,紧接着又是一个迷人的微笑,一饮而尽。
郑局心里很清楚,那部手机里面有着和自己息息相关的重要东西,但他更清楚的是,谢伟正是不会轻易拿出来交给自己的,这些东西足够给他自己留出很多条后路。权利和金钱在任何年代都是最亲密的爱人,它们可以互补互助,相亲相爱,当然它们也可以反目成仇,而这一切都将取决于此时此刻大家的力场与目的是否一致。有钱有地位得人总能得到很多羡慕的目光,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在这些人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困惑,我们永远不会知道金钱与地位所需要的代价是什么,我们更加难以体会到在这样一个看似轻松的酒局背后,将有着怎样的意义。
“依然,看样子郑局喝了不少,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一下了。”临走的时候谢伟正还不忘让刘秘书把那个盒子放在了车后座上。
“嗯,放心吧。”司机开车大概走了一二十米后,魏依然才用手臂将身旁喝的伶仃大醉的郑局推到了一边,还不忘翻着白眼。
(三)
“尽快安排谢童去美国。”车子刚一开走,谢伟正就转过身来叮嘱刘秘书。
“可是无端端的,少爷肯定不会走吧。”刘秘书虽然并没喝多少,但他真的不胜酒力。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拖上飞机都行。”
“是,我尽快安排。”
“对了,那部手机现在在哪儿?里面的内容还不能删,看老郑刚才紧张的那个样儿,以后肯定能用得上。”谢伟正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也正应了那句话:正所谓无奸不商。
“手机已经放好了,您放心。”
“确定没有其他留底吧。”
“应该是没有的,但是……”刘秘书突然吞下了后半句话。
“刘丽娜还没找到吧,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继续等了。”坐在车后座的谢伟正打开车窗吹着风,松了松领带。
“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就快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