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手甩开林芳儿。
林芳儿没有被吓到，反而被气到了，“欺负女人算什么大丈夫！”
说罢，红着眼跑了出去。
医师医的水寒，还没看北冥幽的状况，她就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主人。”
跟着北冥幽走到了村里的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合欢树上合欢花盛放。
苍冥勉强说出这两个字。
“那太医没有给你医？”
“你觉得我的问题他医得了？”北冥幽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烦乱。
“砰——”
气急败坏，她一拳发泄在了树上，没有用法力，只是一拳，白皙的手流出了鲜血。
苍冥看着她，她如何想，他猜得到。
云服媚已经有六分像北冥幽了。
她的背影有些颤抖，此刻却显得那般单薄，那般颓唐。
从前总是见她一身华贵黑衣，拿着生灭，在神界众帝姬中出类拔萃，睥睨众生，何时如此这般……无力。
“你走吧。”北冥幽沙哑着声音，没有回过头看他。
苍冥站在那里，拿着生灭。
她的脸一寸一寸侧了过来，苍冥心咯噔了一下，已然是满脸泪痕。
侧着脸，她再次重复道：“走啊！”
苍冥自她转过头那一刻，见她满眼泪痕后，便侧过头去，不再犹豫什么，转身走去。
北冥幽一口血吐了出来，扶着树，缓缓跌在了树下，看着一只染着染料的手，还有另一只出血的手。她绝望地捂住头。
不知是染料还是血，沾在了脸上，狼狈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有这一缕元神！为什么要让她清醒地记得那些屈辱！为什么让她清楚无比地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么要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来承受这种挫败感！
这根本不是她啊……
不知哭了多久，她晕在了树下……
于她而言，多久没这样脆弱地哭过了，多久了……
皇宫，琼竹轩。
南宫清瑶坐在椅子上，指尖拂过琴弦，琴声悠悠传入耳畔。
正端着午膳的丫鬟们整整齐齐地将午膳放到桌上。
有几个丫鬟惊奇之意没藏住，双目放光的神情被缓缓抬头的清瑶看到。
经过好些日子的调养，清瑶貌美依旧。
那件事过后，琼竹轩也比以前冷清了不少。
宫里人都说清瑶完了，南宫家跟着也快完了。
不仅是宫中，朝廷之上大抵也是如此。
“贵妃娘娘弹得琴好好听。”小丫鬟终究是没忍住，一句夸赞脱口而出。
清瑶眉目如画，唇边笑意浅浅，连带着那好看的眼睛此时也好像满是温柔。
可却并不能从其中感受到多少笑意。
小丫鬟心里简直是太开心了，出了琼竹轩，就说道：“贵妃娘娘太美了吧！弹琴也好，人也温柔！”
啪——
措不及防的一巴掌狠狠落在那小丫鬟的脸上。
“凌小小，记住自己的身份！”
凌小小眼睛有些红，却也不敢问。旁边的一个宫女语气有些不屑：“巴结哪位主不行，你想贵妃？”
凌小小自小就被送进宫中，与外面几乎是没有联系，她在宫中学礼仪，学下棋，学弹琴，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别人常言深宫食人，可她却觉得自己还算安稳，大概是时间久了，或者怪自己有点笨？始终这个职位。
不过说起职位……
回到宫女们的清露阁，她突然就转身要走，却被一个人拦住。
掌事姑姑，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姑姑。
“怎么了姑姑？”凌小小问道，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
“你要做什么？”张姑姑眉眼天生就有几分厉色在里面，但一看就知道，年轻是个不错的人儿，平日里待凌小小也还好，只是近来不知怎的，她好像对她不如从前了。
“张姑姑我的绣艺过关了，我要去上报给棠融阁，我可以晋升啦！”
张姑姑那狠厉的目光盯着她娇嫩的小脸儿，伸手拦住了说完就要走的凌小小，“不准去。”
“为什么？”
张姑姑没说话。
“最近不是布料少我的就是活儿多我的，为什么连晋升都不让我晋了！”凌小小不解，好几天的困惑脱口而出。
原本是憋在心里的，可是刚刚那一巴掌挨得憋屈，又这样不顺，也覆水难收了。
张姑姑冷着脸道：“今天蓉儿说你巴结琼竹轩的那位主了？”
凌小小不说话。
她不明白，什么叫“巴结”，为什么她真心夸赞一句就成“巴结”了，她感受得到，她们也都很喜欢贵妃的琴音啊。
“那个地方最近别去了。”
“为什么？”
“坑害奴才的地方，你想死吗？”
凌小小更不明白了，但张姑姑已经走了，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棠融阁不能去，琼竹轩也不能去，张姑姑她不敢违抗。
雪心是跟着南宫清瑶一起来到皇宫的，陪伴南宫清瑶多年，忠心耿耿，可谓是南宫清瑶的心腹。
不过说是心腹也近了，毕竟南宫清瑶自从修德公主过世不久后性格就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活泼，人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南宫大少爷的婚礼，没办成。”南宫清瑶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没有表现得很震惊，只是淡淡一笑，道：“方家的小丫头我见过，有些浮躁，瑾言这孩子大抵是不喜欢。”
雪心点点头，“不过老爷进宫了，一起来的还有方德丞。”
南宫清瑶轻起身，拿起剪刀，从容悠闲地修剪了几下花枝。
“这翡翠沧烨滴还是皇上给的。”南宫清瑶修剪地十分仔细。
“那么，云晟天呢？”
“没来。”
红唇微微勾起，手上的动作停下，突然喃喃一句：“已经开始了么？”
“明个儿带我去见见皇后，她卧病那么久，也该去看看了。”
雪心福身：“是。”
当苍冥再一次找寻北冥幽时，是在那棵树下找到的，手上全是红的，分不清是染料还是血迹，愈发的好看的面容此时也苍白得有些病态，头发凌乱，白皙的脸上也抹上了红色。
“幽儿！”苍冥心咯噔了一下，打横抱起北冥幽。
走至刚刚到那间隔间，不管别人的目光，关上门，便开始给北冥幽输送灵力。
哐的一声，整个屋好像都震动了几下似的，外面的人都吓得不轻。
医师刚刚蹬着老腿也把林芳儿在一处泡茶阁找到了。
北冥幽缓缓睁开眸子，近在咫尺的，苍冥那双含满了担心的眸子。
刚刚的记忆犹如洪水一般轰地翻涌出来，将北冥幽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北冥幽起身，苍冥轻轻扶了一下她。
北冥幽刚刚昏睡的时候苍冥已经给他擦拭过面容了，头发也都梳好了，长发披散着，衣服也不脏。
北冥幽蓦地就想起刚刚自己那副伤心欲绝身体疲惫地昏到在树下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越来越不像她了。
出了门，看到水寒、曲玲珑和贝茉香都在看自己。
北冥幽可以明显感受到，她们此时此刻的目光中有几分惧惮。
“姑娘。”
北冥幽刚要走，就被床上那声柔柔的声音给叫住了，侧过眸子，是水寒。
“万彤现已无事了，姑娘莫要自责啊。”
听到水寒这样说，北冥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哪里表现出自责了？
水寒眸子低了低，空气沉凝了片刻，她才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林姑娘刚刚看到姑娘了……”
剩下的话她也没接着说下去。
北冥幽心里不禁觉得又得好笑，林芳儿看到她了？那么那副样子她也告知于众了？
罢了。
北冥幽安之若素，心里也没太大起伏。说便说了。
“啊？芳儿，你刚刚看到姑娘了？”
走出门的那一刻，北冥幽恍惚间听到了一个声音，大概是贝茉香或者曲玲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