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酸臭味,但眼前的景象属实是让云服媚背后一凉。
空荡荡的屋子里,赫然立着一个大缸。
“诶我的酒缸怎么在你这里啊?”花倾觞看了眼白沧澜,随即先一步走至那缸前。
她总觉得不对劲……
抬手便掀开了了盖在大缸上的盖子。
“天呐……”花倾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木盖就横飞了出去。
云服媚吞了口口水,迈步缓缓走去,翘首一看,一向不怎么在外人面前言语的她也抑制不住吓出了声。
白沧澜仍然像个石头一样立在原地,一只手放在身前,面无表情,冷冰冰的。
苍冥在云服媚向前走的时候也跟了上去,低头一看,呵,果然……
苍冥似笑非笑地看向白沧澜,道:“你倒是心细。”
白沧澜此时竟然开口回应了:“不是,若不泡在酒中,毒气会四出蔓延,尸身也会腐烂。”
“你……”花倾觞慢慢走到他身前,想开口说什么,但当她看到这张明明已经相处好多天但此刻仍感觉陌生的俊美脸庞时,话噎在了嘴边,愣是没说什么。
“姑娘怎么看?”白沧澜却突然带着几分笑意看向云服媚。
云服媚抬头与他相视,一片茫然。
怎么看?她能怎么看?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努力维持着安之若泰的模样,言语间却掩饰不了颤抖。
白沧澜眼底的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悄然消散,连苍冥就探究不出这笑意究竟代表着什么。
云服媚余光看到那抹紫红色身影,不敢依靠,因为并不熟悉,也可能是那日酒馆中她给她的印象,她有些摸不着头绪,云服媚也不敢轻易将其视作此情此景的依靠。
想想苍冥,她不敢看他了,也许是倔强,也许就是单纯的不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一切都好陌生,好陌生……
心底有个声音,近似于抽噎,云服媚难以抑制地心头一颤,眼圈瞬间红了下去。
白沧澜面无表情,眉头却微微蹙了蹙,也还是难以看出他的想法。
这样的人,才更令人恐慌。莫名的气场瞒过了所有人,掌控了全局……
“你回头。”
那声音中夹杂着几丝笑意,白沧澜看着面前人突如其来的笑容,竟有些无措,回过头。
空荡荡的,还是那扇门。
转过头来,女人清秀的容颜已经近在咫尺。
此时正红唇轻启,在他耳畔轻语……
苍冥垂下绝美的眸子,拿出了生灭……
“泡着一具烂了好久的尸体,问我怎么看,白管事,好兴致啊?”北冥幽挑眉,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移动的,已经从苍冥手中抢过了生灭扇。
只是在握住生灭扇的一瞬间,那些亡灵的声音,令她眉头一皱。
呵。
两下轻轻敲在了白沧澜的洁净的下巴上,似是挑逗一般。
这瞬间的转变,令花倾觞难免有些错愕。
白沧澜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缓缓移开。
没等他回应,北冥幽敛起了所有炽热,只剩下满身的冷厉,转身朝着那酒缸走去。
虫子还在繁衍着……
抬手要探进去,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冷眸看了眼生灭,终是没忍心。
挺直了腰板,看向白沧澜,“谢了。”
白沧澜那绣着蓝色卷云图案的白衣微微随风飘曳,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腰间的卷云玉佩已经被她拿了去。
“不可以!”
头一次,他反应如此强烈。
其实不强烈,但照以往来看,已经算是足够强烈了。
可是已经晚了。
等白沧澜迅速轻功移至北冥幽身旁时,她已经把那卷云玉佩探到了酒水里。
白沧澜一把举起她的手臂,从她手中把还滴着浑浊酒水的玉佩夺了过来。
北冥幽微微一怔。
苍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北冥幽身侧。
她如今法力被封,不能动手,但他不介意替她动手。
气氛在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好歹花倾觞是个胆大的,赶忙出来暖场:“没必要!没必要啊各位!”
刚一说完,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花倾觞清楚地知道,那声音是从身后的酒缸中传来的!
这几个人却完全没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丫的,难道就老娘一个人是清醒的吗!
也想不了这么多了,花倾觞鼓起勇气,转过身就低着头朝着酒缸冲去。
想想的可怖景象并没有出现,但令她惊异的程度,却不亚于那些。
原来是花魁“化了”。直接成了一滩污水,化在了水中。
北冥幽瞥了白沧澜一眼,头也不回地朝着水缸走去。
眼前的景象是意料之中,他那灵玉确实是个好东西。不出所料的话,这些虫子一会儿也会慢慢化作污水……
“事到如今,你还不告诉我这些虫子是如何跑到你楼子里来的吗?”北冥幽耐着性子问他。
见他不回应,北冥幽也不等了,刚要走,那人却突然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楼中姑娘的房间中或多或少都有。”
“已有半个月。”他又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北冥幽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花倾觞见他们走后,连忙跑到白沧澜面前,皱着门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扔下这句话,他也走出了这间屋子。
花倾觞看了眼那大缸,气愤地直跺脚:“老娘问的是那几个破虫子吗?是缸!老娘的酒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