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采薇酒肆,云千落一把甩开云天泽拉着她胳膊都手:“你为什么拦着我!”
“你难道没看出南宫瑾言的意思吗?你如若再敢……”
“再敢什么?怎么了?我云家就要看他南宫家的脸色行事吗!凭什么!”云千落打断了云天泽的话。
云家,世世代代对朝廷鞠躬尽瘁,赤胆忠心,云家能走到这一步,是云家世世代代积累下的结果,这一点不必他南宫家差,如今云家在京城中,也算是数得着的大家,她云千落身为云家子女,她有资本张扬,可凭什么要让着南宫家!
云天泽看着云千落眼圈有些微红,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摇了摇头,语气稍微平和了些:“千落,现在时局已经变了,正如南宫瑾言所言,云家已经不能和南宫家平起平坐了,父亲如今整日呕心沥血,为的就是让云家也像南宫家那样步步高升,所以要忍,现在一定要忍。”
“哥……”
云千落声音有些哽咽。
她自然是知道父亲现在整日费尽心血来巩固云家地位的样子,常常就是彻夜不眠,如今整日也都是眉头紧锁,可终究是被南宫家压的死死的。
再想到刚刚南宫瑾言的话,云千落终于忍不住了,蹲身抱住自己大哭起来。
云天泽虽是这样说着,但看着自己云家人受此大辱,心中自然不会好受,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一拳打到了墙壁上,生生地把墙壁打出个拳印来。
采薇酒肆内,花倾觞不时看看云服媚,云服媚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云服媚?”
花倾觞唤了一声云服媚,云服媚好像是被吓到一样,猛的颤了一下。
南宫瑾言眉头微蹙:“怎么了?”
“我知道,那是你的家人,你难免会同情他们,但是姑娘可别忘了,偌大的云府中那个本该安然无忧的少女被世人嘲讽,被送入青楼,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花倾觞的眸似繁星,定定地注视着一脸失魂落魄的云服媚。
云服媚没有说话,可她又该说什么呢?明明被这样践踏了,竟然还会对他们有感情,自己也太过窝囊。
“嗯,我知道了。”云服媚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大好的气氛难免被那几人弄得有些压抑,临别时云服媚犹豫不定地好像要对花倾觞说什么,却又一直不敢去。
南宫瑾言温柔地对她笑了笑:“花倾觞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云服媚抬眸看向他微微眯起的双眸,再一次坚定了意念,点了点头。
云服媚走向正在收拾那桌饭菜的花倾觞。
花倾觞自顾自地擦着桌子,也没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云服媚看着花倾觞,捏了捏衣服,终于,一句“倾觞姑娘”脱口而出。
花倾觞没有看她,那擦桌子的手却是用力了几分。
“干嘛?”
“姑娘你不要生气了。”
云服媚自责,毕竟也是因为她搅得倾觞姑娘没好好吃饭。
花倾觞将那收拾好的饭菜整理好递给了小二。
云服媚吓得一哆嗦。
花倾觞不禁失笑,但还是强忍着憋住了:“有话快说,本姑娘还要睡觉呢。”
小二此时忙不迭地挎着东西快步走向门口。
“诶诶诶,你过来。”
花倾觞指了指那正准备走的小二。
“老板娘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花倾觞忽的嚎了一声,这倒是把云服媚和那小二都下了一条。
花倾觞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强作一副严厉的样子,干咳了几声:“好歹也是个秀才,整天畏畏缩缩地像个什么样子,败坏我酒肆的形象。”
那小二哑口无言。
能说什么啊,他从乡下赴京赶考,得了个秀才的头衔,本想从事一份得体的上的了台面还有些高雅的职分,可奈何就被这花倾觞骗了去,签了契约,想走也走不了。
花倾觞抱臂,围着那小二转了个圈,上下将这小二打量了一通,眼中满是鄙夷:“啧啧啧,当初不是你看上了我这酒肆的名字吗?怎么看你也不开心啊?是我酒肆小二的衣服不好,还是钱少发你的了?”
说着,花倾觞戳了戳那小二的后背,嗯——丝滑柔软,正是尚好的绸缎,青衫上的翠竹一看就是有着尚好针线手艺的绣女绣的,啧啧啧,给他个夯货穿上简直是瞎了。
“不敢不敢,小生身形如此,没有办法。”
本是一句文质彬彬的话被这个小二说出来就偏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花倾觞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滚滚滚,看你就来气,当我‘采薇’酒肆的小二就这么丢人?你有本事去考状元呐你,以为是秀才就了不起啊,还不是傻乎乎地来我这儿当了小二?”
那小二一鼓作气,壮了胆子:“若不是花姑娘你当初说来你这酒肆就是来以简单之趣来传颂高雅之风的,我能到你这儿来!”
兴许是那小二过于憋屈,一鼓作气全都散发了出来,过了,没收住,唾沫星子喷了花倾觞一脸。
这还了得?
若不是花倾觞抹了一下脸还真没人注意这个,花倾觞气的呀!
“啪”的一巴掌掴到了他那张小白脸儿上。
花倾觞可是习武之人,不难看出她功力很稳,可这小二就是看不出,端着一副临被开了向老板发难的架子,不知天高地厚,果然,报应来了。
那小二向前伸的脸立马就瓢到后面去了,脸上血红的巴掌印尤为显眼!
“还来劲了不是,要不是南宫公子他来,我都忘了,在我这儿做事的都统一时间走,有时候会晚些,延长时间也是统一的,就你,磨磨唧唧抠抠搜搜,等别人都走了一大段时间你再走,要不是当初我去收集开酒楼的灵感你爹帮过我,我能收你这个阴阳怪气的秀才?你对得起你爹吗?我把话给你就撂这儿了,你若是真有才能,就算是给你扔到那乡下种地也能大有作为,别瞧不起我这儿在酒楼里做生意的,要不是我,就你这副读过几本书就在你那个圈子里有优越感的无知之徒,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个揍法!当初姑奶奶我也没想骗你能仅仅靠着一个名字就能骗进来,但现在我可算知道原因了,你不就是看了这名字看了这建筑就一眼认定来这儿做的事就一定是你脑子里那种风雅之事了吧?你这种人?就算真给你找一个那种文嗖嗖的活儿你也干不长!”
花倾觞她气,一是气这个毛头小子吐了自己一脸唾沫星子,二是气他这种作为对不起他那年迈的父亲,三是气他的性子。
当初找事情做找了两个人都不要他,自己知道那老伯的儿子就是他,所以好心收留他,花倾觞她自认自己的“采薇酒肆”无论是风格还是内在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风雅”!采薇酒肆的一切可是她好几年来四处游走,不惜放弃她做闺阁小姐过安然生活到处奔波学习所收集的灵感和她毕生的心血所建成的,就算是做小二,也只不过是俗在了名字上,再者她平时也不称呼他们为“小二”的,今日这样叫不过是气坏了,平时可都是以“酒童”来称呼的,她再三强调姿态不要畏缩,他倒好,一副畏缩样子,就是瞧不上“小二”这个职分,还经常教唆别人,说实话,其它人的文采可都是要比他高的,他确实一副劝别人的书生样子,真是可笑,这是打横看不起她“采薇酒肆”呢?
“你不过一个狂妄自大且无知之徒,既然你认为被我骗来屈着了?你大可自己发展,滚吧不送。”说罢,花倾觞抛给那小二一大块金子。
那人盯着那桌子上的金子好长时间,犹豫着要不要拿,最终还是以那是他应得的来说服自己拿走了,临走之际还不忘“哼”一声。
其实花倾觞之所以给他这么多钱,并不是因为她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辞人,也不是因为他就应该得那些钱,而是因为她想看看这个人。
她这钱是为了感谢他父亲的,当初她被毒虫咬伤是他父亲救了她,他父亲有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在还养活着一家老小,花倾觞于心不忍,所以她想看看这人可不可以让他父亲靠得住,可不可以处理好家中繁杂事物,如若他私吞了这钱,花倾觞自然会托人给那老伯送去,那金子也就成了“识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