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
虞智科睁大了眼睛,看到一个巨大的褐色脑袋漂浮在空中。
脑袋中间长了一只超大的眼睛和一张巨型血盆大口。
这眼睛和刚才在饭店走廊里看到的那副画像上的一摸一样。
尖牙像倒刺,一排排挂在口腔。
脑袋周围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触手,触手上长着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眼珠子,不停的扭来扭去。
杨广、胡德挺和丰兄已经被吓的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长这么大,大家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极端邪恶的生物——眼魔。
整层塔楼里的空气仿佛静止一般,只听的见眼魔的触手甩动的呼呼声。
它巨大口腔里散发出来的腐败血腥的恶臭让人反胃。
而满屋子的黄金饰品更是照的人晕晕乎乎。
“我的妈呀!”
丁滚和林小君也走上来,吓得直哆嗦。
灰绿色的墙角边有一个深红色的宝箱,而眼魔就在宝箱跟前。
在箱子后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瓶装葡萄酒、杨梅烧酒、二锅头、茅台、泸州老窖、青梅酒、汾酒、五粮液,酒边上则堆满了黄金锭。
“下午好,会走路的愚蠢鲜肉们!你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有求于你们,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最好给我听好了。”
眼魔的两只最大的触手上下摆动,它倒也不威逼利诱,直接提出要求。
巨大的裂嘴发出沙哑的声音,使得六个人的大脑里充满了回响。
六人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就连胆子最大的胡德挺也不敢说哪怕一个字出来。
“我,伟大的燕乌朱绰夏,长老之眼,著名的汴京地宫守护者。被一个自称饮冰室主人的大头肉老巫师从地宫带至此地,替他看管宝物多年。我打不过他只好跟他…嗯…合作……”
眼魔转动了大眼珠子,凶恶的说出了他来的原因。
“我们本来说好的,我,伟大的燕乌朱绰夏,长老之眼,来帮他看守整座塔。但是后来,我在这里呆腻了,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再后来饮冰室主人抓来一个穿袍子的吸灵怪,老东西让我和这个塑料橡皮乌贼头分管塔的第一、二、三层和第五、六、七层,把第四层当作三八分界线。竟然让伟大的燕乌朱绰夏和一个吸灵怪精分渣子分享权力和宝藏!!简直是奇耻大辱!”
长老之眼说着挥舞触手,两道颜色、性状不同的射线从触手的眼珠里射出来,击中灰塔的石壁反弹开去。
吓得六个冒险者赶紧找地方躲避,生怕被这不知名的射线击中。
“那…伟大的燕乌朱绰夏阁下…请问侬需要阿拉做什么呢?”虞智科机警的问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蝼蚁在动什么歪脑筋!我警告你不要玩花样!”
眼魔甩动着触须,用低沉的声音嘶吼着,吓得虞智科一动不敢动。
“我在这里待了六十五年了,需要出去透透气!你们几个,去楼上帮我偷黑炎钥石。可能在五楼,也可能在六楼,然后用钥石打开这个。”
长老之眼用触手上的小眼珠看着身后那个深红色的宝箱。
“我希望你们能拿到钥石,并且把它干掉,碎尸万段的那种!!然后割下它那塑料橡皮一样的触须给我!”
长老之眼表情狰狞,锋利的排牙在裂开的大嘴里“嚓嚓”作响。
“但是多数情况下就凭你们几个的力量没法赢,我还是不要报太大希望的好。但是你们不去也得去,不去便是死!!我警告你们不要听信吸灵怪的鬼话,否则不是我把你们干掉就是他把你们干掉。当然如果你们完不成任务,你们的下场就会和这些冒险者一样。”
长老之眼漂浮着,整个面孔转向一个角落。
那里躺着几具干瘪的骷髅。
杨广注意到这个眼魔有一根触手只有半截,看着像是被某种锋利的物品割断的。
“伟大的燕乌朱绰夏阁下…如果…我们把黑炎钥石拿来你能帮我们出去吗?”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的严海丰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敢跟伟大的长老之眼讨价还价?!!”眼魔厉声喝道。
严海丰吓得抖也不敢抖一下。
“等你们把钥石拿来再说吧!反正我也要出去,可以顺带你们一程!但是现在……”
眼魔的大眼睛对着林小君一瞪,她开始全身僵硬,慢慢的从腿到身躯,再到手臂全都石化了。
“啊!阿滚快救救我…啊…我不要啊……”
她焦急的向丁滚求救,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已经变成一座面带惊恐的石像立在众人面前。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丁滚拔出魔杖对着长老之眼。
“石化而已,等你们带着钥石过来我会把她变回来的,现在赶紧上楼去办事吧!!”
长老之眼原地上下摆动脑袋,胡德挺拉拉丁滚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
看着这个巨大的眼珠脑袋在塔里张牙舞爪,孩子们确实非常害怕,这可是只在冒险传说中才有的黑暗生物,不想在这里遇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那我们走吧,赶紧上去。”杨广说道,他一只手按着弯刀,一只手拿着魔杖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胡德挺紧随其后,严海丰犹豫了下跟在后头,丁滚看着小君的石像不知道如何是好,虞智科看到了便拉着丁滚一起上楼。
五个人过了楼梯来到第四层,这一层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
“啊,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杨广从窗户里向外望去,发现塔的外面已经不是他们所在的波龙镇上的绿毛水怪饭店,也看不到任何市集。
“我的天爷,那是什么东西?”
胡德挺看着窗外的一片奇怪建筑发愣,方形的建筑颜色各异,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老旧,像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群,却又有所不同。
放眼望去没有一座建筑是一样大小。
但整个小镇仍然规划的方方正正,没有一座超过三层楼的建筑。
小镇的中间是一块方形的广场。
有一群奇怪的带着翅膀的人形生物在空中盘旋,胡德挺赶紧躲避来自这些不明生物的目光。
虞智科偷偷的探出头看塔外面的天空,时间明明是下午,整个天空却呈一种藏青色。
可明明是藏青色的天空,整个小镇依旧清晰可见,并没有因为近似黑夜而影响任何视野。
街上偶有抬起头望向塔楼的人,都穿着怪异的服饰,带着各色各样的帽子。
“我们这到底是在哪里啊?”杨广不安的问着,虽然他知道其他小伙伴并没有答案。
严海丰和胡德挺摇摇头,满脸的疑惑写在他们脸上,丁滚和虞智科则小心的向外望个不停。
“这个塔里有眼魔又有吸灵怪,我们真是中了头奖了,魔法历史上最最邪恶,臭名昭著的两个怪物都让我们碰上了。”严海丰叹了口气说道。
“以前每次不听话,我爸就会讲关于这两种生物的故事吓我,但凡跟这俩生物遇到,大多数结局中人类巫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今天见到活的眼魔,真是比故事里还恐怖一万倍……”
“往好里想想,今天是重阳节。等阿拉爬上这塔的最高层,倒是不用再去别处登高了。”虞智科看看远处又看看另外四个伙伴打趣道。
“这是什么冷笑话,我们都快完蛋啦!”严海丰说道。
杨广抬头看看通往上层的楼梯。
“刚才眼魔说他管理一二三层,吸灵怪控制五六七层,那这第四层看来是个过渡地带。我猜那个自称饮冰室主人的老巫师肯定通过什么咒语魔法让两位黑暗大哥无法来到这里,所以眼魔一定要我们上去干掉吸灵怪。”
“那家伙身下不是有个红色宝箱锁着它么,所以它没办法上来。”丁滚说道。
“它都能带着那箱子移动三层,肯定也能移动到这里。所以阿广说的没错一定是其他的什么咒语吧。”胡德挺分析道。
第四层塔里面有微弱的火光照出来,死一般肃静。
“我们先别上去,在这一层里商量一下再行动吧!”杨广说道,大家点点头。
“丰兄,我们这些人里就数你知道的东西最多,可以再跟我们讲讲眼魔和吸灵怪的事吗?”
严海丰深深的吸了口气,在矮箱子上坐了下来,开始讲他知道关于眼魔的所有内容。
“我记得我爸跟我说过眼魔是天生邪恶的物种,它们认为自己才是最强大最智慧的生物,其他物种皆为劣等。这样的态度佐以强大的能力,决定了它们的最高目标就是征服和统治。”
“这个我奶奶也跟我说过唉,她说新生的眼魔有强大的先天记忆,自子宫里一出来就能说眼魔语,并已经开始显示出强烈的排外和偏执心理。所以眼魔很难不倾向于邪恶。”胡德挺说道。
“是的,而且眼魔通常很喜欢招募生物为它们服务,不管这些生物是自主地还是被它们的魔法魅惑的。这意味着几乎任一种可以被魅惑的生物都可能是它们的仆人,比如我们。”
“啊?那可咋那么办啊,如果阿拉不乖乖做事,阿拉是不是要永远做其的奴仆了?”虞智科担心的哇哇大叫。
严海丰皱了皱眉头。
“恐怕是这样的,眼魔认为所有的非眼魔生物都只配被奴役、被消耗或被瓦解,因此它们对自己的仆人非常蔑视,然而它们的魅惑法术极为强大,这使得它们永远不缺少仆人,大多数眼魔每天都会魅惑仆人数次以确保他们的忠诚。”
“这么说,刚才饭店走廊里那幅画具有魅惑的魔力,让我们不自觉的进到了这里,哎呀都怪我当时多看了两眼。”
胡德挺现在满脑子懊悔。
“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可千万不要丧失自己的意志啊……”
杨广虽然只有八岁,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一具受人控制的一具行尸走肉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有我在,你不会丧失自我意志的,伙计。”把阿秃儿先生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对啊!你还有它,我们可没你那么好运!你的弯刀能抵御这些控制呢!”胡德挺说道。
杨广摸了摸自己的弯刀,听丰兄继续说道。
“吸灵怪和眼魔一样,都是属于最邪恶的生物。它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用长长的触须撕开敌人的脑袋,然后吸食里面的脑浆。我爸爸说这些家伙拥有人类无法理解的冷酷和邪恶。”
虞智科想象着吸灵怪的样子,然后把自己吸的脑袋开花,不禁瑟瑟发抖。
严海丰对他瘪了瘪嘴,继续说道:
“《异怪之书》里有对它们的详细记载:吸灵怪们的恶行并非单纯地出于对邪恶的爱好,相反的,拥有高度智能的吸灵怪认为它们根本没有必要屈尊认同那些次级种族的道德观和行为规范。一个吸灵怪会声称,所谓善与恶这类概念只不过是基于当事人自己的判定而已,是毫无意义的————强与弱才是决定一切的最终因素。如果你觉得为了填饱肚子而毁灭一个智慧生物是邪恶的,那么你自己为什么又能心安理得地食用那些家畜?在吸灵怪看来它吃其他智慧生物的大脑这种行为就和你吃家畜的肉没有区别。它必须靠吃其他智慧生物的大脑来生存,毕竟,求生这种行为不能说是邪恶,而所有的生物都希望能够继续活下去。”
“妈耶!这得多可怕啊,俺可没法想象等会儿上去碰到一个满是橡胶触须的生物来吃俺的脑子……”虞智科担心的看着大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们得保护好我们的脑子……额……我是说脑袋……”
丁滚摸摸自己的头,想象着自己被触须卷起来的场景,然后瘫倒在地。
“那阿拉真的要去干掉楼上的吸灵怪吗?”虞智科问道。
“俺是说,阿拉可能根本打不过此类生物吧。”
“可是我们也打不过眼魔啊,这种家伙,他们的触手上会放出各种奇怪的射线来,一下就能把我们全消灭了。”严海丰双手交叉忍不住叹气。
“这个房间里那么多木箱子,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吧,说不定有什么可以抵御这些怪物的法宝。”
胡德挺说着,催促杨广一起打开这些箱子。
五个人打开了所有的箱子,发现里面只是一些长枪,斧头,短剑一类的普通冷兵器。
“这让我们怎么办,难道拿着斧头去砍吸灵怪?笑死人了……”严海丰一脸苦笑。
“对了丰兄,你今早不是看了《关于铁元素的咒语运用》嘛!现在一堆铁器,你快想想里面有什么可以用到的……”杨广提议道。
“是哦,我想想。”
严海丰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关于铁元素的咒语运用》,看了半响。口中念念有词:“铁……四……氧化三……铁…(Siyanghuasantie-Fe3O4)”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
“这太难了……我对铁的认知太浅薄了……早知如此之前的炼金课上应该多向洪亮教授学习的。”严海丰满面愁容。
杨广过来帮他一起看。
“你看这后面好多关于铁的厉害咒语啊!你看这个!控制铁器,御剑咒!铁壁咒!”可是他一看这咒语的内容登时哑口无言…在不了解铁元素以及铁器构成的情况下,他根本搞不明白这个咒语的原理,也发不清这些咒语的音准。
几个小伙伴一起围过来看这本书上的内容。
“铁头功……嗯?这是什么。”
胡德挺发现在铁头功内容里面有一段其他阅读者留下的小字,上面写着:放心使用,仅适用于喜欢铁元素又施法不稳定的新手。
然后是一个箭头划到当页的空白处,铁碗套头(Tiewantaotou):简单小咒语,将身边的小块铁器转变成一个轻量级铁碗套在脑袋上,可以抵御一次心灵魔法攻击。缺点是套头时容易看不清方向。
“要么你来试试?”
胡德挺狐疑的看着严海丰。
“我…恐怕…”
“没什么好恐怕的!阿拉这里就侬的魔法知识最丰富了,快试试!”虞智科爽快的说道,顺手从木箱里拿出一把短刀。
“那我来了啊……你可准备好…失败了可别怪我!”
“废话少说,快来吧!”
“铁碗套头(Tiewantaotou)!!”
“喷”的一声,只听得严海丰咒语过后,虞智科头上出现的哪里是什么铁碗,分明就是一个长形的铁桶。
“啊…俺什么都看不见啦!”他喊道。
“噗…”
大家都忍着不敢笑出来,可是实在憋不住,杨广和胡德挺哈哈大笑。
“别笑啦,侬拉快帮俺把这铁碗摘下来啊!”虞智科喊道。
丰兄忙上前去把他头上的铁桶摘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思在这里笑!!小君现在还是一块石头,指不定什么时候被眼魔打碎了!!拜托你们认真一点好不好?!”丁滚涨红了脸对杨广和德挺吼道,这是他第一次对朋友发火,杨广和德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们也没有想到丁滚会对自己发火,一时间他们尴尬的站在原地,六目相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哎呀……好啦!阿拉继续试一下这个咒语。丁滚侬来试试。”虞智科一边对杨广眨眨眼,一边把丁滚拉过来,从箱子里拿出一把铁匕首给他。
“铁碗套头(Tiewantaotou)!!”
“喷”的一声,这回换成了小一号的铁桶。
“我知道了,这个咒语肯定是根据铁器质量的大小来变换相应的大小,所以丰兄变出来的铁桶都是两个型号。”杨广说道。
“可是我们没有更小的铁器了……”胡德挺说道。
“试试这个?”丁滚摘下了铁桶,在箱子里找到一个铁弹弓扔给他。
“那我来了,准备好。铁碗套头(Tiewantaotou)!!”
“喷”一声,这下真的变成了一个铁碗套在德挺的头上。
“哇,成功了。丰兄你给自己也变一个吧!”杨广说道。
说这话的功夫,杨广看到大家都僵直的伫立在原地,表情好像都不大对劲。
丰兄张着嘴对他使使眼色,让小心身后。
他慢慢的回过头去,发现一张淡紫色,没有生气的,像橡胶皮一样的脸出现在他身旁。
脸上还有一层湿漉漉的反光粘液,嘴巴附近的四根触须呼噜呼噜的颤动着。
两只乳白色的眼睛里看不到瞳孔,只有令人窒息阴森。
杨广的脑子里听见一句话:
“你们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这些破铁桶能阻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