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们背井离乡,来到无人认识的深圳,摒弃的是我们厌弃的生存方式,而重生,应该从这里开始。
仇天如约收留了我们,并且给我们安排了他吃剩下的工作,发传单。
他把这些活交给我们,然后去干其他的,三个人挣钱总比一个人要强的多,再加上我和秦悦卖力,生活,还是可以维持的。
每次在我们最累的时候,仇天就会突然路过,带两瓶廉价的汽水解渴。
“仇天,为什么秦悦的水,量比我大啊?”我拿起我的瓶子和秦悦的瓶子比对了一下。
他不耐烦的把手里的广告纸在自己脸上扇了扇,依旧吊儿郎当地说:“怎么着,秦悦今天派发的本来就比你多,多喝几口就多几口呗!”
“你怎么知道就……就她多啊!”我佯装生气,故意和仇天置气。
没等他反驳我,秦悦一把接过我的水,往里面倒了一半,说:“你呀,一天不和天哥吵架就闲得慌,故意的吧……”
我撇撇嘴,说:“行啊,看在我们家秦娘子的份儿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仇天把白眼翻上天,“得,不和你这种小屁孩说话了。”
说罢,就骑着电摩离开了。
我看的出来,仇天对秦悦莫名上心,很照顾他,比亲妹妹低不了几分。
我开始厌烦这样的生活,自由无度,却看得到尽头,灰色、凉湿、发霉的未来。
一个月后,我的旧手机收到了一个未知来信人的短信,很简单的一句话:你知道秦悦吗?
我疑惑这是谁,但我还是说:知道。
对方很久没有回复,旧手机经常关机,所以我没有和秦悦提起过这件事。
有一天夜里,我刚给旧手机充了电,手机一开机短信的提示发了疯地跳进来。
全部来自未知联系人。
“让她回来。”
“必须回来。”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胡闹?”
“秦政死了。”
前四条短信是同一时间发来的。
最后一条是和前几条隔了两天才发来。
秦悦的电话号在来到深圳后就废弃了,于是我的号码就是唯一的旧号。
早晨,我立刻把秦悦单独留下告诉她这个消息。
“什么时候?”她叠着被子,很平静,毫无波澜地问。
“昨天晚上,前几天也发过四个,说让我们回去。”
她问:“我们?”
我点点头,“两周前有短信问我知不知道你,我说知道,就没了下音,就是这个号。”
她的眉色平平,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是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回吗?”
她思考了一会儿,呆呆地望着窗外,意念在一片白云里面穿梭游走。
“你回去吧。”
我愣住,说:“什么?”
“你回去吧。”她重复了一遍,并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
我的心里像撞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战栗,“为什么?”
她的嗓音沉郁,不急不缓地说:“雪晴,我不应该带你走,你没有负担,或许我的离开对你来说就是负担,你帮我给她带句话,我与曾经分离,就不可能重圆。”
她,就是邹冰,一个沉在水底的继母,充满着压力。
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我原本以为我可以轰轰烈烈的闯荡,却发现我什么都没有,甚至于鱼死网破的决心和向往自由的气魄。
我们对坐着,面对面,无言无语。
“我走了,你呢?”
“我会好好的。”
下午,秦悦带我去买了火车票,我启程回家。
这段时光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像石板上的浮雕,刻骨铭心。
我做了两天的火车,终于在深夜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地下室,我拉开那层陈旧厚重的大锁挤了进去。
我一推,门就开了。
“谁啊?”胖嫂高昂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
“我。”我淡淡地回答。
地下室的灯迅速被打开,依旧昏暗,但或许习惯了仇天家忽闪忽灭的灯,我突然觉得此时的灯光很可亲。
“你......你回来了?”她大吃一惊,围着我转来转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