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宫中,气氛已然不同。
“三妹妹,别怕,总不过你这个准五皇妃要来看一看情况。”
东枝宁朝身着一席月蓝色长裙,她点头,跟在陈衡昕身后,道:“白小姐可是暴毙,与五皇子有何干系呢。”
陈衡昕转身,同着东枝宁朝一齐儿走,言:“对外只能说是暴毙,莫不成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白小姐是因为你家夫君的窝心脚踹死的吗,再者这白尺函也是为了勾引献媚于五皇子,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
东枝宁朝叹了口气,不再说些什么。
气氛虽然在青滕殿之外,感觉变化并无异样,但一进青滕殿范围之内,这气氛却是极不一样的。
原本青滕殿的琉璃青石砖被无数白绫覆盖着,爬山虎也是被人拽满了一地,连殿中牌匾也是用白绫黑花紧紧裹着。
东枝宁朝皱了皱眉,言:“这五皇子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安定郡主这么敢放肆。”
陈衡昕轻声道:“我也不知,只是听说白小姐养病在青滕殿后,五皇子便搬离了。”
东枝宁朝若有所思地点头。
陈衡昕携着东枝宁朝一同进的殿中,只见喇嘛诵经,安定郡主一身白衣,泪眼婆娑地。一见陈衡昕来了,起身也是要过个场面。
只是隔了一夜,这安定郡主便是苍老了数岁,她手里褐黑色檀木佛珠滴滴地被她转动着,安定郡主失了女儿后,便是身体不济了。
“见过郡主娘娘。”陈衡昕行礼,东枝宁朝也一同行礼道。
安定郡主用帕子拭干眼眶中余泪,看清来者,言:“这不是...五皇妃吗,怎么你也来看我女儿最后一程啊。”
东枝宁朝眼皮一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看着安定郡主。
“啊,我的女儿好苦的命啊...”
突然安定郡主开始带着哭腔嚎起来,东枝宁朝被这么一惊竟有些不知有什么下策。
“她只不过是个小姑娘家啊.....怎么能和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相比呢...”
声音传得极大,她带着哭腔一副东枝宁朝便是杀人凶手的模样。
东枝宁朝只得一味的说着:“郡主...郡主节哀。”
没想到,安定郡主步步紧逼着东枝宁朝,一步一哭嚎。
殿中喇嘛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目光中的安定郡主一副索命的样子,头顶太阳的光芒愈发刺痛人眼。
老天这是要收了我吗。
东枝宁中感觉到头晕目眩,浑身冷汗频出,额头上渗满了细小的汗珠。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东枝宁朝身边,她开口道:“玥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什么?安定郡主在青滕殿哭嚎东枝家的三姑娘?”
谭淑妃听着青滕殿那边的哭嚎,便知安定郡主又是犯病了,只是下人来报的时候,她不知东枝宁朝也在场。
“这与东枝家的三姑娘有何干系,只是几个小侍女端的银盆不慎脱落手了罢,惊着她女儿了才导致她女儿的暴毙,况且那时东枝家的三姑娘已经回府了,与人家何干,她莫不是以为众人不知道,她想让她女儿当五皇妃,没想到竟白白送了自己女儿一条性命。”
谭淑妃将茶盏恶狠狠放在桌案上,道:“芳苓,快随本宫去看看。那丫头性子软,莫不是叫安定郡主白白欺负了去。”
芳苓点头,急急忙忙去备了轿撵。
“是你!是你害的我女儿死在这深宫里的!”安定郡主神志不清了。
东枝宁朝目光中皆是惊恐,众人去拉安定郡主,却是觉得安定郡主身上竟有牛力。
“快些!误了人性命你们能担得起吗!”
谭淑妃坐在轿撵上,心里却是有数万只蚂蚁到处爬。
若是再让东枝家错失一女,这以后周曙言的前途可不就是毁于一旦,日后更是没有世家姑娘嫁与周曙言了,那么官场上周曙言更是没有朝臣辅佐了,那本宫的日后母后皇太后便更是落空了。
这么一想,她更是心中烦闷恨不得赶紧赶至青滕殿。
谭淑妃拍着轿撵,道:“再..再快些..”
安定郡主一把抓住东枝宁朝的脖子,东枝宁朝拼了命也掰不开她的手。
空气摄入的越来越少,东枝宁朝脖颈浮现了紫色的痕迹,此时她只感觉太阳太毒了,周遭太热了,她没有劲儿了,手臂的力气渐渐被抽去。
“去死吧...去给我女儿做陪葬。”
安定郡主的面容渐渐模糊。
顾云囡在东枝宁朝耳边道:“玥儿,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你还要为我报仇呢。”
东枝宁朝的青筋暴起,她眼角趟出了泪滴。
谭淑妃赶到的时候,东枝宁朝已经被掐的半死了。
面容苍白,眼神迷离。
可就是那时,东枝宁朝一蹬安定郡主腹部,那劲儿生生大了起来,竟将安定郡主踹了开。
“三妹妹...三妹妹...”
陈衡昕在后面扯着安定郡主,东枝宁朝这一踹,安定郡主恍惚了一下,她身后的人正趁这时将她束住。
“三姑娘。”
谭淑妃赶了过去,只见还没走到东枝宁朝那里,东枝宁朝就已经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了。
云囡,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华玥,你醒了。”华玥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
床边坐着的是幼蓝,华玥揉了揉眼,道:“幼蓝,现在是几时几刻了,我怎么没听见夫子说下学啊。”
幼蓝噗嗤一声笑出来,言:“因为姑娘您今天就没去啊。”
华玥一听,吓得不轻,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我没去书塾?完了完了,夫子又该认为我去偷偷玩了罢。”
幼蓝拽了华玥一把,道:“姑娘莫急,顾家大郎给您请了假。”
华玥听罢,这才安下心来。
“姑娘喝了这许多酒,可是知道这酒的来路吗。”
幼蓝想起顾云华最后的话。
华玥搔了搔头,言:“也不是,是我去小厨房自己找的,一个紫色白花的酒坛子,可好看了。”
紫色白花的酒坛子,幼蓝在心中默默记下了。
“紫色白花的酒坛子。”顾云华知晓是谁暗中做得祟了,心中极大地不痛快,袖子中的拳头暗然紧握起来。
华玥的嗜睡症还是不见好转,这边和顾云华正聊得火热,这边吃了两三口小点心,便想着要去睡觉了。
“是呢,你见...”
顾云华侧目一瞧华玥,便是她眼皮子都耷拉下来,头也越来越低,仿佛是要和石桌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顾云华眼疾手快,手直接托住华玥的面颊,她肉嘟嘟的面颊软糯非常,就这么落在手掌中心。他缓缓地托着华玥的面颊移动到幼蓝铺好的蛟帕上,顾云华摇了摇头,道:“你家姑娘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幼蓝也是憋着气,言:“姑娘这几日一定是瞒着我,又在偷吃酒酪了吧!”
顾云华叹了口气,言:“你家姑娘若是一直这样子,华管家日后回来,你也不好解释,赶紧去小厨房给姑娘弄醒酒汤罢。”
幼蓝点头。
幼蓝这时刚走到小厨房,便看见苏九娘偷偷闪出小厨房,她也不敢做声,只是躲在半人高的柴火堆后,大气都不敢出了。
“把这坛子就这么摆着,别人谁动都不准!”
苏九娘一身青白底紫鸢尾花花纹,别出心裁的将紫鸢尾花作为碎花装点裙摆。
“可顾大少爷不允许酒糟之类的进后厨了。”厨娘道,苏九娘挑眉道:“我让你放在这儿,你就放在这儿!”厨娘不敢言,便只好接过酒坛子去。
苏九娘拍了拍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道:“跟着我走,日后我也是顾家少奶奶呢,定有你的好处。”
厨娘看着苏九娘如此,也知道苏九娘是顾云华的心上人,便答应了她。
幼蓝惊得,只想着赶紧同顾云华道,她为了避苏九娘看着她,便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被旁人听了去。
待着苏九娘离开后,幼蓝便想着怎么样才能禀告顾云华这件事,若是让她继续这么祸害华玥的话,华玥定是命不久矣了。
幼蓝拿了笔墨,写了密件递给顾云华,密件被放在顾云华的书案上,里面只有几个字。
酒坛九娘为是也。
可她,不知道的是,顾云华当夜已经赶回寓州,没有来得及看见密件。
“大郎....”
苏九娘拎着竹篮进了顾府中,问了左右几个侍女,也是不知道顾云华,只是知道顾家大郎卧病在屋,不知如何。
苏九娘便是寻寻找找,找到了顾云华的住处,一推门只见门是锁住的,她心下怀疑,便从后面窗户试探,只见窗户能被推开,心下更是欢喜。
苏九娘轻松翻进顾云华的住处,只见书案上放着一信封,苏九娘拿起来看了看周遭,也没有顾云华的身影,便更是怀疑,那信件上写着两字:密件。
她撕开,阅后。
心中怒火中烧,眸框中充盈着泪水,双目通红。
原来,原来,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