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奉天眼中难得出现了一抹赞赏和诧异，“我还真是有些佩服你了，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快了太多。我以为你至少要和孙静香结婚一个月左右，才能拿到那些证据。”
“一个月？”陆向东冷笑了一声，“真有这么久的话，我怕我忍不住先杀了她。”
陆向东的声音冰冷而没有丝毫感情，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人没有丝毫怀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有多大的真实性。
凌奉天收回了视线，“杀人能解决问题的话，也就不用等你动手了。”
陆向东怔了怔，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迟疑了一下，凌奉天正要开口，就听见了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在车子逼仄的空间里面响了起来。
看了陆向东一眼，凌奉天的身子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这个时候来了一个电话，总给人一种格外不好的预感。
陆向东也是明显地一僵，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语气古怪地说道，“是我父亲那边的人。”
不是孙静香打来的，却给人一种更加不安的感觉。
凌奉天黑色的眼眸变得深邃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不断闪烁的电话，抿紧了嘴唇。不自觉的，他放在腿上的手颤抖了两下。
陆向东的担忧不比他小，按理来说，那边最快也要六七点的时候才能拿到证据，现在也不过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他打电话过来做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陆向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通了电话，“喂？”
“出事了，少爷。”小吴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焦急，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因为是用的免提，曲绍安也清楚地听见了小吴说的话，他的背脊，一下子挺得笔直，脸色也严肃起来，看了一眼陆向东，眉梢间隆起了一座小山丘。
陆向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喉咙莫名变得干涩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今晚按照你说的，去找那个上次拦下了林浅浅与陆筱西的那几个流氓，但是我刚到他们住的地方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被人杀了，一枪毙命。”小吴的声音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冷静，带着一丝丝的颤抖，隐约间还能听见他在来回走动的声音，脚步落在空荡荡的阁楼上面，回音听上去格外地渗人。
跟幽灵一样。
陆向东的车子一晃，差点踩错了油门，“都死了？”
“嗯，八个人全都死了，而且应该是今晚才出事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冷却。”小吴飞快地汇报着那边的情况，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在房间里面，还找到你一枚戒指，是你和孙静香订婚的时候用的。我想，她今天晚上也来过这里。这件事情……”
凌奉天没有说下去了。
八条人命，换了是陆向东，也不可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全部取走。更何况是孙静香。
凌奉天还记得孙静香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跟这些血腥完完全全粘不到半点关系。她的确是骄横了一点，恶毒了一点，但这次不一样，这是八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陆向东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变得急促起来，“那你找到孙静香没有？”
“还没有，她电话关机了，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家里，车里开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少爷……小姐……好像也不见了。”小吴迟疑地补充了一句。
陆向东一脚踩在了刹车上面，将车停靠在了路边，语气急切起来，“什么？”
小吴虽然料到了陆向东的反应，但还是感到有些害怕，可能是眼前那八具尸体，让他总是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所以当他发现孙静香也不在的时候，立刻就去找了陆筱西，结果不言而喻，陆筱西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跺了跺脚，小吴绕过了门口的一具尸体，匆匆朝着外面走去，“我已经让人去查找陆筱西的下落了。我估计她是跟孙静香在一起。”
陆向东脸色铁青成了一片，“我知道了，除了在找她们的那些人，你现在立刻到林家村来。带上家伙。”
凌奉天听到林家村三个字，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严肃地点了点头，“好，我立刻带几个人过来。”
陆向东不等他挂断电话，就迅速地发动了车里，用比刚才还要快上许多的速度，不要命一般地冲向林家村。该死，他还是低估了孙静香。
凌奉天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上那种戏谑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一群疯子。”
沉默了一下，陆向东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从后面递到了凌奉天的面前，“这个一会儿可能会用得上。”
凌奉天看了一眼陆向东递到了自己面前的手枪，没有丝毫迟疑地就接了过来，放在了包里。
陆向东面无表情地问道，“会用？”
“会用很多年了。”凌奉天冷冷地回答道，“只不过今天，可能是我第一次对女人动手。”
陆向东没有再说话，只有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野兽一般的凶狠。看得出来，他这些年来积累地耐心，都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消耗殆尽。
他甚至毫不怀疑，自己在看见孙静香的那一刻，就会扑过来，将她生吞活剥，拆了骨头，熬了汤，扔出去喂狗。
头顶，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的挂着。
惨淡的月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猩红，仿佛在预示着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夜晚。
而月色下的林家村，仍旧是在一片无知无觉的静谧中，安静地沉睡中。似乎永远也不会被惊醒过来一样，静谧，和平。
林浅浅将方缜和曲绍安都带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子。
这个小镇实在是太小了，连一个旅馆都没有，赵安又坚决不肯收容方缜，看来是刚才方缜喝了他一瓶珍藏多年的酒，他还在耿耿于怀。
林浅浅又不可能真让这两个人千里迢迢来找自己，最后沦落到街头露宿的地步，只得将他们拖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曲绍安还好，一路上都乖乖的，没有说话。
方缜却从一进门开始就大呼小叫，对着林浅浅那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地方用尽了嘲讽的词。末了，还不忘再次肯定道，“你真的是活得跟禽兽似的。”
林浅浅翻了个白眼，“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从这窗户口扔下去。”
方缜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沙发里面。
不过说归说，林浅浅看着自己房间里面乱七八糟丢着的书和报纸，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她可能是真的离开太久了，过得都有些自暴自弃起来，很多时候，回了家，洗了澡，就躺在沙发上就睡了，被子也乱糟糟地缩在沙发上面。
有两个枕头还落到了地上。
林浅浅弯腰拎起自己在地上的枕头就朝着方缜扔了过去，方缜习惯性地接住，也不恼，放在自己身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林浅浅见识惯了他的这种贱贱的性格，拿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办法，只好蹲下身来，收拾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书籍报纸。
曲绍安脸呛得通红，还分不清形势地凑了过来，在她身边蹲下，“浅浅……我……我帮你收拾……”
林浅浅连忙摇头，“别，你坐在沙发上面休息就好了，我自己可以收拾的。”
“我帮你……”曲绍安不容分说地就伸手开始帮林浅浅捡。
林浅浅被他弄得格外不好意思，“真的不用，我一会儿就收拾完了，你——”
林浅浅的话戛然而止。
在她对面，曲绍安抢着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是一下子停了下来，大手僵硬地落在地上的一份报纸上。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盖住了他好看的眼睛。
林浅浅抿紧了唇，顺着他的目光，能够清楚地看见报纸上面，陆向东英俊而没有表情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横亘在了她和曲绍安中间，让他们永远也无法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