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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五楼某间包房之中,十七名蒙面护卫站立在房中的各个角落,在房屋中间一位黑袍老者躺靠在木椅之上,头发花白,呼吸平缓,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笃笃笃。
三声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在下一刻门中人吱呀一声将木门打开,就看到了甘宏那张尖嘴猴腮的面容。
“少城主。”门中的一众护卫朝着甘宏恭敬道。
“管老,这样真的有用吗?”甘宏随手将桌上的酒杯端起,引颈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有些颓唐道。
“怎么,怕了?”木椅上端坐着黑袍男子睁开双眼,笑眯眯地朝着甘宏笑道。
“我当初被爹打得满街跑的时候都没有事,打小怕过什么?”甘宏冷哼一声,但脸色却逐渐灰败道:“但这次我真的是怕了,我真的不想死啊!”
似乎是在死亡的压迫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张血色红帖狠狠扔在地上,上面一轮红月分外醒目,上面深褐色文字犹如鲜血干涸所形成的,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柏青城主之子甘宏,今夜必死!
甘宏左脚用力碾去,口中大喝道:“什么破血月帖,有种当面就杀了小爷啊!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甘宏躺坐在地上,口中的咒骂之语不断,可见其心中的愤怒。他可是柏青城的少城主,谁见自己不是绕道而行,现在却被一张红帖搞得如此不堪,有的只有恐惧。
“呵呵,少城主何必如此激动,现在我们都在你身边,怎么会有危险?”管老将地上褶皱的红帖轻轻拣起,放到甘宏手掌之中,宽慰道:“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这里我们是绝对安全的。”
甘宏闻言点了点头,双手颤抖地将红帖收起,可见其心中的挣扎。
事情要回到半月前,城主手下第一高手章远,一天夜里收到这样一封红月帖,当时无人在意,甚至以为是甘宏的玩笑,城主甘闻青还斥责了他了一顿,甘宏极力否认,但自己不学无术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甘闻青也懒得跟甘宏计较,随口几句将甘宏喝退出去,便不再关心此事。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第二天,有人早起闲逛,就惊恐地发现章远遍体鳞伤,丹田被人抓破,惨死街头,连尸首都被吊挂在城中心,迎风飘荡……
甘闻青得知此事震怒异常,当即下令把城中心封闭,并将章远的尸身下土厚葬,并派出守城军四处搜查凶手。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就在当天夜里,又有人收到了一样的红月帖!
毫无例外,那些人前一日受到红帖,第二日就被吊死在街头,无论什么地位,无论防守多么严密,都难逃一死!
这不是一封喜帖,而是一封来自地狱的请帖,收者必死!
当然这些请帖发放似乎有所根据,这些人要么是手握强权权的大官,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最次也是一名护城军的大队长!可就是这样一封红帖,竟然传到了柏青城第一阔绰的手中!
“冷静,我还不够冷静吗?”甘宏朝着管老低吼道,“我若是不在意计划,那些人可不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管老闻言“少城主,不要忘了我们要借助楼下那些人的力量,若是少城主当众表现得如此脆弱,若是出了差错,我等都承受不起啊。”
甘宏深深呼了几口气,朝着管老诚恳道:“抱歉管老,是我做错了,还望管老勿怪。”
过了片刻,甘宏小心问道:“管老,我们今夜找了这么多人,这样真的有用吗?”
“怎么?少城主不信老奴了?”管老笑眯眯道,“这红月帖收者今夜必死,若是少城主躲过今夜,那么就能免于一死。”
“而我们身在逢源酒馆,这里人多眼杂,若是有人行凶必定会投鼠忌器,等待人手稀少时再行动手,只要我们一直藏匿在着逢源酒馆,他也那我们没有办法,只要撑过这一晚,我们就安全了。”
“可是现在人群混乱,给别提下面那些人良莠不齐,不是反而给了他们藏匿其中的机会?”甘宏反驳立即道。他虽然阔绰,但不是傻子,看人还是看得出来的,不然也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少城主放心,有老奴在您身边护卫,不会出任何问题的。”管老轻笑一声,向甘宏安慰道。他现在宛若惊弓之鸟,若不是出于对自己信任,怕是早就躲在一个角落里不出来了。
笃笃笃。
就在屋内众人争论之时,门外一阵轻柔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让他们立刻住了嘴,齐齐望向紧闭的木门,蒙面护卫更是悄然将右手落在刀鞘上,若是有异状发生,刀剑绝对会下一瞬向着门外之人斩去。
“门内的客官,你们要的添酒吗?”见无人开门,门外传来了清脆的询问声,让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管老面色如常,两眼仍旧紧盯着木门,却向着其中一名护卫冷声道:“老七去开门。”
“是。”
得令的护卫允诺,右手紧握刀柄,跨步上前,左手缓缓落在门把之上,感受到金属的冰凉触感,突然轻吐一口气,猛然将木门打开!
房门洞开,一位身着绿裙的少女端着木岸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被屋中的阵仗吓了一跳,有些怯懦道:“客官……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小姑娘,没你什么事,把酒放下,赶紧走吧。”甘宏看到眼前的少女本能地扫视了一眼,但现在生死面前完全没有了兴趣,朝着少女摆手道。
“是,客官。”少女也没有多言,螓首微垂,缓步将木岸上的酒放下,转身就准备离开。毕竟甘宏恶名远扬,就算她只是一名侍女,也不想在屋中多待片刻。
“等等。”管老两眼微眯,一丝寒光闪过,盯着向门外走去少女冷声道,“把身子转过来。”
话音刚落,甘宏目光再度聚集到少女身上,心中的戒备大起。周边的护卫更是直接噌地将刀剑拔出,脚步挪到,隐隐将少女包围在其中。
少女闻言娇躯一颤,转过身来,朝着管老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道:“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管老在少女脸色端详半晌,没有说话,最终冷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清,清白的清。”少女轻声回答道,娇躯微颤,仿佛有人在身后轻拍她一下,就会软倒在地痛哭起来。
“好了,你回去吧。”管老缓缓将目光收回,冷声命令道。
“是……”少女如蒙大赦,低着脑袋就朝着门外冲去,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管老,那姑娘有问题?”护卫刚将将木门关严,甘宏朝着管老急忙询问道。
管老恍若未闻,白花的眉毛却微微皱起,沉吟半晌,摇头道:“应该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