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闻青从昏睡中转醒时,发自己身处客栈中,回想起方才的情况,她起身缓慢运气,发觉心痛的症状已无大碍,环顾四周,却不见离峥踪迹。
想来是离峥带她来客栈,她心中有些愧疚,该办的事还没办,自己就给他添了麻烦。
她行至窗边,推窗而望,原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辰。这客栈临街,街上行人熙攘,灯火璀璨。
但这似集市般热闹的一条街,却是分毫声响都没有。
闻青心中一凛,仔细观察行人,他们长的和天界子民没有什么区别,但每到需要交谈的时候,他们的手便会隔空相握,似是在进行某种沟通,偌大一条街,竟只有些器物摩擦的细小声音。
到底是冥界,连声音都免了,闻青心中暗道。
正在此时,房门被推开,闻青回头,但见离峥立于门口。
“离……”她眸中一亮,向他走去,这才念出一个字,就见离峥警觉的欺身而来,在她要念出第二个字之前捂住她的嘴。
突然,她感受到街上的气息变得紊乱,原本就不大的声响霎时寂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峥字被阻挡在口中,闻青有些莫名其妙,窗外的变故让她更摸不着头脑,空气中却嗅到一丝血腥,她眼神一变。
离峥缓缓递上一块令牌,通体呈古铜色,其中刻着不明含义的符号,她疑惑的看他,却见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接近窗边,抬手之间,血腥似乎更浓了。
离峥受伤了,她眼神一紧,还是先接过令牌。
说来奇怪,触碰到的一瞬间,她霎时可以听到很多声音。
窗外确认了片刻,查明没有异动后,人群又开始各自忙碌。但方才那一抹凌厉的杀气却让闻青无法忽视。
耳边声响加剧,最为清楚的还是眼前这位这明明嘴巴没动,又的确清晰的,本该是离峥的声音。
“闻青,冥界颇为古怪,禁忌众多,这里的人不欢迎任何异族,方才若再多说一字,附近的子民一定会对这里进行围攻,冥界的人不用声音交流,这也是咱们定要注意的事,恐怕短时期内沟通要通过这块‘传感石’了,催动法力注入石头,同时心中默念要说的话便可。”
闻青眨眨眼,细细打量这块传感石,又看看离峥泛白的脸庞,她一指他的手臂,心中默道“你受伤了?”
他将手藏于身后,声音依旧通过传感石传输,“无事,这几日你睡了许久,我先出去打听,搞明白了这里的基本情况,费了点功夫才从冥界官府偷来这块传感石,只是以前没和冥界的人交过手,吃了点亏”。
闻青脸上愧疚之色更甚“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她轻轻拉过离峥的手,血迹渗透衣衫,气味浓烈,她抿唇,从玄界中取出药物,挽起他的衣衫,细心上药,她有些心疼,离峥毕竟是为了帮她,继道“以后行事要更小心才是”
他微微一愣,“放心吧,魔族恢复起来很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何况与你受过的伤比起来,这算得了什么。
她心中异样,忽而记起“方才你说,我睡了多久?”
离峥仰头一算“大概七日”
“七日?”闻青跳起来惊呼,差点直接喊出声“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她还以为只是几个时辰罢了,以前也因这旧疾晕过,但从来没有这么久过,莫不是换了地方,昏迷也有水土不服一说?
“见你睡得甚是平静,不忍心”他煞有其事开口“况且在你昏睡期间我也没闲着,帮你打听这里的情况和禁忌,也打听了宫洛玉的消息,你看看,有我做你的眼睛,有什么不放心的。”
想起他实力不济还要硬撑,沦落到去官府直接抢东西,闻青深受感动。
“辛苦你了,和我说说情况,别的事交给我来做”
离峥一笑,继而言归正传,道“冥界全民习武,若是遇上战争,全民皆是兵卒,甚至一个普通人的战斗力都是惊人的,他们的斗争形态与寻常状态不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且半数普通子民都呈一种古怪的状态,雌雄同体。”
说到这里离峥微微停顿,眸中透出某种复杂与担忧“这就很奇怪了,六界一同降伏凶手九婴的时候,没听说冥界这么不同”
闻青心中惊异,冥界简直变的骇人听闻,可天帝还深与冥界曾经的心结中,不愿正视。
她一愣,微一摇头,此时竟还操这份闲心,她问道”你可有洛玉的消息?”
“这里是暮洲境内,离幽白府邸不远,今日我路过城门,你可知告示上写着什么”
闻青摇头“都这时候了,就别卖官司了”
“冥界典刑司查出一名天界细作,此人企图杀害冥王,罪证确凿,叛三日后问斩”他的声音如常,面色平静“此人正是洛玉”
闻青后退一步,声音却微微颤抖“洛玉,这怎么可能”
离峥转头,目光落在地上”还真被我说中了,洛玉果真被冥王扣住,还点名要取他性命”。
闻青呼吸急促,心中狂跳不止,洛玉啊洛玉,你到底为什么会招惹冥王。
闻青抿唇“至少我们确定了洛玉的位置,依他的性格绝不会多管闲事,眼下当务之急我们要先见他一面”
离峥点头,“冥界有两处关押重犯之地,一处在典刑司,一处在冥界地牢,地牢直属冥王管理,防守更严,我们先去哪里?”
闻青摇头,“我的感觉一向不准,你来选“
离峥笑到“这里我不比你熟,还是你选吧“
闻青摸摸下巴,沉声道“地牢,听着更像”
离峥点头“那就如将军所愿”
两人不敢耽搁,准备动身。
“既如此,是不是不用去叨扰幽白王了”闻青问道。
离峥脚步一个踉跄,“可三日前我就将你的拜帖呈上去了,只是那小厮太过分,一开口就是百两打点钱,否则就让咱们等个三年五载的再见幽王。”
“什么?”闻青大惊”我都没醒,你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当时我心急找洛玉,一时又没办法,因为语言的事已经挨了不少揍了,因此……”离峥讲的十分委屈。
闻青叹气,心又软了“罢了,现在救人要紧,拜访的事回头再说,希望那门仆说话算数,真等个三年五载的最好了”
离峥笑着转头,目光却在闻青看不到的霎时变得幽深而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