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阮娘娘站起身来,见我如此虚弱,竟抹起了眼泪,边抹着边说道,“何等暴君,竟对娘娘下如此毒手。”
我心里也叹息啊,我招谁惹谁了啊,一醒来就替人家受罪。
旁边的晓妍也受了感染,眼睛湿乎乎的,“哪里是暴君,是那新相凌夜休。”
阮娘娘也是一愣,想了下才了然的点点头,蹲下身来,抓着我的手,“娘娘命苦,竟赶上这样的时候。”
我看她也并不是什么坏人,这种时候还能来看我一眼,也算是这冷宫难得的热心人了,叹了口气让她坐下,她坐到一边,仍旧握着我的手絮絮道,“我入冷宫三载,今日看来,竟还是好命的,想想外面的姐妹们……”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心里也明白,成王败寇,而败寇的妻子儿女,定是受尽羞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句简单宫变,却不知道是多少尸骨堆积而成,于是当终于登上顶峰,便烧杀抢掠以泄愤,宫中昔日皇妃,如今,定是死的死,杀的杀,死不了的,要不是人家的军-妓,要不就是新帝给功臣的赏赐,总之是逃不过被男人玩弄羞辱。落得哪个下场都是悲惨至极。这么说来,一早被打入冷宫从而逃脱如此悲剧倒真是福分了。
看来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确是有道理的。
“阮姐姐别哭了,对于我这个政治敏感人物来说,或许冷宫中能安然一生也未尝不是好结果啊。”我说了她进屋的第一句话,她听了眼含热泪,更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后宫被破后,冷宫中几位姐妹竟为了能出得冷宫,向那些贼人卑躬屈膝,委身下嫁,如此一来或许能做人家的妾室,又或是衣食无忧,只是一来于身份不符,二来心上又怎么过的去。贱妾虽冷宫中三载,亦是身心俱备,却不能向那些窃我山河之贼人投降,虽说凌夜休打着立新君的口号,立的也是我李家人,他却是狼子野心,独掌大权,想这江山,早晚一天是要被这贼人窃去了。”说着也是黯然神伤。
我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姐姐也不能这么说,所谓人各有志,况且乱世中本就没什么原则之说,还是有的活就活吧,不过是怎么活的说法而已,我现在倒盼望有位贤德的才人将姐姐带走,或许姐姐便不必老死冷宫,但是如今这样的机会倒是少之又少了。”
她一听,原本热泪盈眶的眼睛却停了下来,看着她带着狐疑惊异的眼睛,我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见她眼睛愣愣的,轻声说道,“娘娘倒是与传言中大不一样。”
果不其然,我呵呵的干笑一声,含糊的说,“传言说我什么样啊?不是说是传言了,传言要都是事实才怪了呢。”
她听了也是淡淡一笑,没有再深问,只是带着惋惜的神色看着我,“娘娘与贱妾不同,贱妾就是死上一万次又如何,娘娘年纪尚小,且有预言娘娘乃是佛下金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娘娘定要保重自己。”
我却冷笑一声,“说什么佛下金女,又说什么得此女者得天下,就是那皇帝老儿立我为后,结局又是怎样?”
她听了遽然的看着我,脸上带着诧异,“娘娘你……”
我真想打自己一巴掌,怎么话都说不好了,我赶紧故作镇静,慢慢的说,“我是说皇帝老来立我为后,其实是说先皇已年过四十。”
她听了半信半疑,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哀叹着说,“倒是不知凌相会如何处置娘娘。
我冷冷一笑,趴了几天已经适应了这僵硬的身体,只是那疼痛每日都在提醒着我,我面对的该是怎样一个恶魔,连一个六岁小童都不放过,想也知道该长着怎样一张暴虐的脸,“姐姐不用担心,我也就烂命一条,不在意的,现在也别让我见到他,士可杀不可辱,最好他把我忘了,不然见他一次我骂他一次,哼,大不了一卷白绫,我就是宁愿向阎王低头也不向他低头。“
“是吗?那我就让你去见阎王如何。”突然,门嘭的一声被撞开,屋内所有人都惊的魂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