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势汹汹的就走进了陈记的一个旗舰般的胭脂店,名叫玲珑谱的古朴小店,牌子上闪闪发亮的百年字号,我哼了一声,叫道,“谁是掌柜的?”
那掌柜的以为是客户发飙来了,赶紧过来点头道,“在下就是,不知这位小兄弟……”
我一拍桌子,怒道,“谁是你小兄弟,我妈可没生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兄弟。”
说完背后的萧水幕先笑了场,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那掌柜的也老道,脸色虽有不满,却还忍耐着,“那这位老板是有什么要指教的?”
我冷冷一笑,“你啊,还配不上跟本人说话,叫你们京城的执事来。”
他一愣,却马上明白该是来故意找茬的,于是拉下了脸,道,“我们执事的二少爷,今日不在本店。”
我夸张的哎了声,“那你不会去给我找来!还站在这里装什么四条腿呢。”
他呵呵一笑,“不知这位老板是哪家的,我也好通报声啊。”
我一扬手,高傲的抬起了头,萧水幕了然的一笑,“这位是皇上亲赐,三品奉国公,江南囚氏是也。”
那掌柜的脸色一滞,立即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便马上低头换了个脸色谄媚的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囚老板快里面请,小的这就让人去请少爷来,您坐会喝点茶润润喉,消消火。”
我哼了一声,用鼻子孔看着他,然后扬着头进了里间,在里面等候的时候我也没闲着,端起茶来就扔在了地上,对那小伙计大骂,“你想烫死我啊。”然后换了第二杯我抿了一口又道,“你看不起我啊,这给的什么茶啊。”然后又撇在了地上。
我兀自的用我身上的特权跟他们耍着横,他们也知道惹不起我,况且本就该知道我是因什么生气找来的,气也短了些,便都小心伺候着。
我们等了半天,那个所谓的二公子还没出现,我火气又上来了,大叫道,“他是看不起本候是吧,他不知道看不起我就等于看不起当今圣上,我可是皇上钦赐的奉国公。”说完我端起桌上的白玉杯又要砸,可是却听一个晴朗的声音自外传来,“奉国公且慢。”
我火气还未消,转头就想大骂那个不想活的敢来阻拦我,然而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见那一一清新俊逸的身影,站在门口,手撂着帘子,带着笑容看着我。
我刹那间整个脑袋都膨胀了起来,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非蕴……”
这不是非蕴吗?他穿着墨绿色的外衫,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面如傅粉,美如冠玉,那不正是我熟悉的李非蕴吗?我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坐在御花园里等着我,满园的春色,风中都带着花草的清香,他坐在那棵粉嘟嘟的桃花树下,满树桃花不及他一脸彩霞。他扬起头来,对我轻轻的笑着说,“你来了……”于是我的心都融化在他那满腔柔情中。
我似乎是愣在了那里,手上还端着那未来得及落地的茶杯,抑或是脸上的表情太兴奋激烈,站在门前的人笑容凝固,一脸厌恶,我立即醒悟了过来,那不是非蕴,我的非蕴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他不会这样看着我的。然而我的心已经被彻底搅乱,甚至连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都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边上的萧水幕咳嗽一声,然后代我问道,“这位可是这里的执事二公子?”
我也赶紧低下头来整理思绪,只听他冷淡的说了一句,“正是在下,这位小公子,可是鼎鼎大名的囚公子?”
我恍然的抬起头来,磕磕巴巴的说,“是……正是……是我。”
他对我的印象一定差极了,我明显看到他脸上一抹嫌恶恍然而过,却仍旧保持着一脸风度,干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感觉像木偶。
“请恕罪,公子方才打碎了我店里三只茶杯。”他突然换了一张精明的脸,手中一扬,一直翡翠绿的精巧算盘拿在了手里,然后只听噼里啪啦的响起来,他口中也快速的说道,“第一杯是象牙金碧套杯,一套三百六十二两,缺一只便不成套,第二杯是京都一品黄的黄玉杯,单只的算你三十四两,第三杯是白玉紫砂壶加上三只小白玉杯,也是成套的,缺一不可,看在公子是御赐奉国公的面上,让你半价,算你三百一十两,加上那杯中茶叶均是新摘的顶关碧螺春,算你三两半,再加上公子遣人叫我过来,路上马车四十纹,在下本在奉衣冠查帐,赶过来浪费了几个时辰,算十二两,现在加起来是四百零六两三钱,看公子头一次来,就算整了四百两吧。那六两三钱算是见面礼了。”
他这一通的噼里啪啦过后,将那翡翠算盘一拍,放在了桌上给我看,我满脑子浆糊,茫然的看着萧水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萧水幕低头偷笑,那面前的粉冠男子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大打折扣,也让我想起来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喂,我是来找你算账的,现在你还敢跟我提什么几个杯子。”我大声叫道,他却抿嘴一笑。
“一码算一码,你算你的,我算我的,有什么不对,现在我的算完了,公子也来算算公子的吧。”
我哼了一声,“要是我来算,非你给算个倾家荡产不可,先说说你在外破坏我声誉,明明是你等派人去偷看我们排练,然后照葫芦画瓢的先来了场新衣展览,我看在同一街坊做生意的份上,不想跟你们明算伤和气,你们却到恶人先告状,竟然说我偷窥你们的排演,损害我利益不说,还扫我名誉,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你如此不自重,让人实在不能苟同。”
他听了哈哈一笑,挑眉反问道,“公子哪里知道是我们恶人先告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