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谈
可那三王爷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前不久冥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不就是三王爷的喜讯吗？他和应水若可谓是郎才女貌，结婚当天不知道有多少怀春少女的心碎了。
“小丫头想什么这么出神，难不成——”我倜傥道，这小丫头，给自己卸个妆都卸了半天，这手脚可真是愈来愈慢了。
“晓月只是在替小姐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被他们笑话。这丫头，我都不着急你担心什么，早点睡吧，我也累了”
“是的，小姐”
躺在床上，今天折腾了一天，确实是累了。或许这是我到古代活的最累的一天，以前练武的时候也没有感到这么乏。应付人，猜人的心思还真费思量。转而一想，这么累也是值得的，我迎着月色浅浅的笑。昏昏睡去，自从废了内力后，自己的睡眠质量倒是变好了不少，即使晚上有人靠近，再也不会警觉得醒来。
“长得不错，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一抹黑影停靠在树梢“可惜太笨了，妆也画的太艳。最吸引人的是那痴傻的间或一抡的眼。”
“笨，未尝不是件好事！”如妖孽般的脸着实要把天边的一轮明月给比下去。“笨的人才不会给我惹事。我可以考虑考虑把她养在冷宫，只要她不越界”
“哎！等等我”北冥繇—也就是那黑影随着纤尘不染的白消逝在夜空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姐，小姐”晓月心急火燎的冲进我的闺房。
“怎么了？”我睁开朦胧的眼，伸了伸懒腰。看来相府的小资生活不仅使我变得慵懒而且变得愈发有人情味了。现在面对这丫头的大呼小叫，竟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欲。
“小姐，月牙儿在外面等小姐了！”晓月瞥向简陋的庭院。相府在冥都也算得上是第一大府，亭台楼阁，九曲回廊不计其数。但上官菱月作为大小姐却被安排在相府最不起眼的梨园，而那环境优雅的竹苑却无人去住。真不知道相爷是怎么想的。不过相爷的心思又岂是她所能料知。
“她。找我。有事吗？没事就打发她走。”我继续小憩，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的清修，虽然这梨园的风景跟整个相府比起来真是不咋的，花草树木显得有些单调萧瑟，不过我倒是爱煞了这里的凄清。可能我生来就比较喜欢幽静。
“小姐忘了？”晓月一把将我扶起“月牙儿是二小姐派来的，来催促小姐去书院学琴。”
“学什么琴？”我不记得自己昨天说过什么“我没那个闲情逸致”侧过身，不去理会。
“小姐，快醒来了”晓月闹弄着我。
“又怎么了？”这大清早的饶是被这丫头搅得睡意全无，只能怔怔的起身。
“小姐真忘了，今天答应要去学琴的事！”小丫头一再提醒。
“哦！我知道了？”此时我才迷迷糊糊的想起自己昨天在夜宴中答应的事“哎，早知道就拒绝了”我可真的没那个心情去学古筝。不过现代的我可是个弹钢琴的高手，即使在国际上也小有名气，可当时学钢琴也不过是为了博哥哥开心，现在哥哥不在了，学那个没用的古筝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好了”晓月趁自己小姐迷糊之际，为她上了淡淡的妆，一袭水蓝色的纱裙。此时的菱月没有昨晚的那份妖艳，但却多了几分清澈，亮丽。
“姐姐来了？”上官舞着金黄色的织锦长纱裙，依旧是那份端装的气势。不过令她意外的是今天的我没有了昨天的庸俗，有的却是几份清韵。不过眼眸中仍是那份痴傻，不对。那间或一闪的灵光。上官舞在不经意间捕捉到菱月眸中的灵韵，那绝不是一般人能表现的。只是那灵韵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上官舞审视了好久，自己是怎么了，她一个农家长大的女人，怎么会有她想的那般睿智！看来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舞妹妹，我们什么才时候开始？”我尽可能的催促，怕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看穿。
“姐姐随我来。”上官舞轻移莲步，端坐在凉亭中。将自己白里透红，又似是透明的手放在琴弦上。轻抚几下，丝丝扣扣动听的音乐流泻而出，如银铃般清脆。“姐姐坐这边。”上官舞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菱月。将她的手放在琴弦上“不知道姐姐是否学过，如果学过，那么妹妹我教起来也方便些许。”
“没有“我很是老实的回答，自己那大好的光阴早浪费在学艺上了。哪有时间学琴。
“没有？那好，我们先从基本学起。”上官舞温文尔雅，不啻的笑着“姐姐识字吗？”
“略略懂得一些”其实如果是古文，我还真只是懂得一些罢了。幸亏自己以前爱好广泛，再加上恋茗姐姐的教导，现在的她还不至于成为文盲。
“那就好！”上官舞拿出琴谱“姐姐看的懂吗！”上官舞不知道她此举为何，是想羞辱她吗？可是像她这种人，她配她这么在意吗？她在意今生也只有那应水若，那个可以再御前跟她并驾齐驱的人。
“我——不。知。道？”翻了翻琴谱，这显然不是初学者所应该看的。她当我真是傻瓜吗？
“姐姐连这最基本的琴谱都看不懂！罢了，哪里不懂，舞儿教你”她端庄的坐在菱月的身侧，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
“舞儿妹妹这琴谱好难！跟我在书房所见的初学者的琴谱好像——不一样，是不是妹妹拿错了”
我瞥见上官舞不悦的表情，又望望自己的丫鬟，晓月担心的看着我，用唇语说着什么？
“大胆，你竟敢诽谤小姐”月牙儿怒斥“舞儿小姐会弄错吗？”这丫鬟狗仗人势的怒斥我，为了我的计划，我忍。
“月牙儿”上官舞将茶水放好，其实那的确不是菱月该看的琴谱，那是她在下月御前表演所要弹奏的琴曲，其中的神韵意境，那是她一般人可以看透。
“小姐“月牙儿极不安分的住嘴，那菱月小姐太可恶了，仗着自己是大小姐，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吗？竟敢诽谤舞儿小姐！
“既然姐姐看不懂琴谱，那妹妹只好亲身教导”上官舞再度起身“姐姐随便弹一曲”
“我不会”我硬是要把自己愚蠢到底，凭我的音乐天赋，上官舞知道了还不嫉妒死，我可不愿把自己推到风浪尖上。
“随便弹”上官舞示意，面对这个愚笨的姐姐，她极尽耐心。为什么聪慧的湘夫人会生出这般让人嘲笑的女儿。母亲在相府的地位凭她是动摇不了了。怪不得母亲都没示意要她整她。
她连母亲放在眼里都不够格了。可是她却想看看她被整的表情。是不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向父亲去求助。
我望见她似笑非笑的眼，眼里的一抹冷笑跃然可见。自己这般愚蠢，总不至于她还来算计自己。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上官舞从我一踏进这个庭院，就为我埋好了重重陷进。
“咚”的一声。我仿佛感到自己的手指被刀削断了般，汨汨的鲜血在指尖凝聚，饱满。继而滴落在那上好的琴弦上。那丝丝的酸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小姐怎么了？”晓月关心的用帕子将我指尖的鲜血擦干，心痛的看着我略现惨白的脸“上官舞，你怎么可以这般陷害小姐。”也许是因为愤怒，晓月的话说的颇有些没大没小。
“啪”月牙儿挥了晓月一个耳光，那鲜红的掌印在菱月眼里分外明显，甚至是触目惊心。这上官舞心胸也太狭窄了，连她的丫鬟也要对付，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我怎么陷害你了！”上官舞居高临下，如王者般的睥睨我。
“这！这——”我无语，是啊，谁人看出来上官舞陷害她了，又有那个人会相信他们如女神般端庄雅致的舞小姐会陷害那呆若木鸡的菱月小姐。是啊！除了晓月和自己谁会相信！而且那琴是上官舞刚弹过，如果它真的有蹊跷，那为什么上官舞会没事。可是指尖那不同寻常的酸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琴被动了手脚。
“小姐，你没事吧！”这丫头强忍着自己的酸痛。
“没事”我狠狠地瞪了上官舞一眼，咱们走着瞧！上官舞咱们的仇结定了，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欺负我也就算了，连我的丫头也要欺负。
“怎么会没事呢？你看手都肿起来了”晓月目不转睛的盯着伤口“小姐我们回去，让晓月帮你包扎一下”
“恩”我起身。
“谁允许你们离开！”上官舞背对着我“这么点小伤就想离开，你就连一点苦都受不了吗！啊！”
“可是”
“要你这个没用的丫头多嘴”上官舞凛冽的扫过晓月“掌嘴”
“啪”晓月又生生挨了月牙儿一掌，脸上的掌印万分对称，他们连打人都打得这么完美。
“舞儿妹妹！”我咬牙切齿的说“够了。”
“我不过是帮你教训你那不懂事的丫鬟”她冷笑，依稀不改她的端庄。只是现在她的模样子我眼中，只剩下恶毒。陷害我也就算了，连我的丫头也不放过。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的丫鬟我自己会教训，不劳妹妹动手”
“可她在妹妹我这儿撒泼，我能坐视不管吗？相府的家教岂容这个小丫头破坏！”
“那姐姐我告辞了，”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你的任务还没完成！相府也绝不容许你来破坏家规！”
“那你想怎么样！”我迎面正视，这是我第一次对上上官舞的眼。我眼中的精明和上官舞的算计堪堪在空中交汇。
“继续练，直到你学会”
“我不想练”重重的说，继续练，我不想要自己的手里吗？那琴的锋利我可是亲身体验，像刀片，只要轻轻触碰，就足以将手割下来。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上官舞弹的时候竟会没事。难不成她的手是铁做的。
“月牙儿，家法伺候”
“小姐”晓月扯了扯菱月的衣袂，示意我不要忤逆上官舞。
“你敢”好歹自己也是大小姐。
“啪”月牙儿一记竹竿打在我的小腿上，这该死的丫头，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你”我话音未落，竹竿就频频落下。
“在这儿，我是师，你是生，而非是大小姐，我又有什么不敢，月牙儿继续”上官舞冷冷的看着，刚才菱月那眼中的精明，让她分外恼火。原来之前的一切她是装的。
可恶，我心里咒骂，现在的自己竟连一个小丫鬟也制服不了，只能任由那竹竿一记记打在腿上，痛的麻木。
“舞小姐”晓月呜咽“是晓月的错，你教训晓月，小姐身子刚好，经不起打”
“晓月别求她，死不了”我倔强的盯着上官舞，她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我到要看看你的腿有多硬，月牙儿继续。”
听到小姐的吩咐，月牙儿可是卯足了劲，对我一阵狂打。
腿上渐渐渗出了血丝，染红了水蓝色的纱裙。我麻木的站着，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虐待。如不是我那坚强的而有可怕地意志，可能已向上官舞求饶了。
“小姐”晓月在一旁被几个丫鬟钳制“舞小姐，晓月求你，不要在打小姐”
“上官家，不允许有这么没大没小的人”上官舞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家教，那么打的也差不多了，毕竟她还是自己的姐姐上官菱月。也许是出于嫉妒，不！她有什么可以嫉妒他的！出于对轩辕凌的嫉妒，她凭什么可以嫁个那个她爱了好久的王爷。因为她的存在，让她跟那个如妖孽般令人上瘾的凌王爷如地平线般轻轻擦肩而过。
“月牙儿。住手”上官舞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道“今天就到这？”
“小姐”晓月一把接过险些瘫软在地上的我“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险险的盯着上官舞，你死定了。我要把今天的伤害千万倍的还给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她不得好死。“扶我回去！”
上官舞退出凉亭，走到我身边“明天继续练，你最好别迟到，否则——”她笑得阴险。现在我还真是后悔当初，悔不该把自己表现的这么笨，要不然今天也不会遭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是的舞小姐”晓月急忙说，深怕端庄的上官舞继续对自己小姐动用私刑。
“我们走”一群丫鬟簇拥着上官舞离开。
“晓月扶我起来”估计这腿是要废了，竟在晓月的搀扶下也寸步难行。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坚持的。
“小姐，让晓月帮你揉揉，这样会舒服些”
“不了，我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小姐，你的手”晓月惊恐。
“看来我今天不死还真应该庆幸”我苦笑，那琴上的玄机还不少。她看着变紫的手指，刚才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腿上，竟没注意到手中的疼痛。
“小姐”“呜呜”晓月恸哭“是晓月没有保护好小姐，晓月没用”
“别哭了，你先扶我回去，没事的，上官舞还不至于想弄死我，我至少还是大小姐。”我安慰，上官舞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儿，她最多也只是教训一下自己。绝不想要自己的命，不过这手恐怕也要废了，今天她把自己整的够呛。比她母亲还要厉害。那么我的反击会弱吗？
夜，静静的。月色随着习习凉风轻轻吹进梨园的纱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