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园把麦拉的材料递给她，微笑着说：“十二块钱，打印的钱今天还是要收你的。你就是在这里上班，打印东西也是要收费的，只是只收你的材料费。彩色打印太贵了，你们服装专业的设计图，又大都是需要彩色打印的，你要是打印一大堆，我们店可是要赔了。”
麦拉赶紧摆手，“姐姐我知道了，我不会打印不交钱的。”
曹明华在旁边补充道：“麦拉，我不想招学生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你是北校区的学生，住在宿舍，我们店呢又是面对学生服务的，你肯定有认识的小姐妹小伙伴什么的熟人，你在店里打印都是要计算成本的，如果你抹不开人情，不收她们的钱，我这店就亏了。
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我先把丑话说前面，你不可以利用店里的资源干私活。你打印东西我都已经给你只算成本费，如果这样的价格给你同学，我的店没法赚钱了呢。店不赚钱的话，这一个月的水电费房租、还有你的工资从哪里出？还有我的工资呢？我肯定在店里的时间更长更辛苦了，这些都是要计算成本的，不是收的钱就是利润。
我平时对学生的收费，已经比外面低了，就是抱着薄利多销的原则，靠走量多赚钱。现在北校区只剩下一个院系了，已经没有大量的学生，店里的利润少很多，现在也就是勉强维持日常。我的店开在学校里，学校办公室都有打印机随便用，再加上寒暑假学生放假我们没生意，店铺维持已经很不容易，所以经不住随意使用店里的资源打印复印。
我也希望你能理解，能站在我的角度多想想。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你站在学生的立场，和站在店员的立场是不一样的。你多想想吧，考虑考虑要不要来上班，没关系，你怎么样决定都可以的。”
麦拉一直呆呆地望着曹明华，曹明华突然想起麦拉说普通话都不流利，那麦拉是不是也听不懂很多的普通话？得，感情她说半天白说了。
麦拉等好大一会儿，看曹明华不再说了，才缓缓说道：“阿姨，我知道了。我出去打过工，知道老板要赚钱的，不能不收费。阿姨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干。”
曹明华呵呵苦笑，不再计较麦拉是不是听懂她的意思，既然麦拉这样想做这份工作，那就让麦拉在店里干吧。她这几天正心情烦闷呢，又摔倒腿疼，不如就在家里休息几天了。
曹园在一旁说：“妈，就让她在店里做吧，也就一个多月，后勤李老师说包括学生宿舍，全部都要重新装修，说不定暑假真的关门呢，你也正好在家歇歇。”
曹明华微笑没有回答，她明白曹园是关心她，她很早都想要在家待一段，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她太累了，需要缓缓。可是不挣钱花什么？她们母女俩全靠这个店吃喝呢，寒暑假就算是挣的再少，也是有钱入手，总好过一分钱都没有吧。
忽忽睡醒起来，麦拉看见忽忽，一蹦一跳的到她身边。“漂亮姐姐，我以后就接你的班了，请你多多关照。”
说完，还不忘记冲忽忽鞠躬。
忽忽刚睡醒还迷糊，被麦拉吓一跳，几乎没有什么人称赞她为“漂亮”，她被麦拉喊得晕乎乎，条件性的冲麦拉报以微笑，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不明所以的看向曹明华。
曹明华解释道：“你说你要去深圳，我和园园正说这事，麦拉来店里打印东西，她说她要应聘店员。”
麦拉用力的点点头，“是的，漂亮姐姐，明天我就上班了。”
忽忽转向麦拉，上下打量后，面露担心的对曹明华说：“菟姐，可是我要月底才走呢？”
曹明华赶紧解释，怕忽忽误会招聘麦拉是要赶她走的，忽忽表面上看看大大咧咧，内心也是很脆弱的。
“忽忽，我想休息几天，我昨天摔了一下，腿很疼。麦拉在这上班正好和你作伴，你多操心店里的事，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麦拉是纺院的学生，就在这学生宿舍住，你早上晚上也可以让她和你替换着上，开店关门锁店这些你都交会她怎么做，这样就不用你每天必须坚持到九点了。”
忽忽明显是松一口气，面色缓和很多。“好的，菟姐，我知道了。你腿疼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店里有我和她就可以了，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曹明华原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经忽忽这样一说，她也想回家了。看看手机，快四点了，对曹园说：“那我们走吧，让她们在这里，我也有点困了。”
曹园一愣，随即点点头，“行，我们走吧。”
拿起挎包，拉起曹明华，母女俩离开。曹明华都没来得及多交待几句，便被她拉出店铺。
曹明华边走边问：“这个就是你刚买的包？”
曹园站住，斜侧身体，让曹明华看：“妈，好不好看？”
曹明华呵呵笑着逗她：“没有感到哪里好看。”
曹园摇摇头，拉起曹明华的手继续走。“我的世界你真心不懂。”
“呵呵，我是不懂，我得想着怎么还信用卡。”
“妈，这个包已经是很划算了，我看了好久呢。比对了其他款式，今天她们店又搞活动，已经是最低价了。这个包不会贬值了，现在买是这么多钱，再过几年买还是这么多钱。不会像你买淘宝那样，正品时候的价格，可以比活动的时候贵三倍还多，甚至于你买的库存可以一折。”
曹明华撇撇嘴，“我买淘宝一百块钱可以两三件，你算算这个包，我都可以买多少件？”
“不一样的了，你买貂皮大衣，不也是认为一万多的，比几千的好嘛。”
曹明华笑起来，继续逗曹园。“貂皮大衣多大的用料，你这包是皮的吗？”
“妈，知识产权你懂不懂？在不同人的手里，同样的东西不是一样的价码，附加在这包上的有设计师的知识产权。体现设计师价值的钱，都是通过这些包赚来的，包卖的越贵，约能体现他们的价值，这就是品牌效益。
不然谁还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来创造品牌？没有设计师们的设计，哪有什么大牌？就比如香奈儿，只要是看见那种风格的衣服，肯定大脑里就出现香奈儿这牌子。为什么人们只要看到这个，就知道是什么牌子？这就是品牌效应，这是知识的体现。
我再举个例子，你看的春晚，春晚出来的某某同款，立马就卖火了。可是没有人想到售卖这款式的店铺，应该给设计师交钱，没有人想到这是设计师的功劳，是知识产权！应该给设计师钱，不给设计师是不对的！
如果人们有知识产权的意识，像我爸这样的知识分子就不会这么穷。辛辛苦苦的读书怎么还会这样穷呢？这是不应该的！我爸出书还要自己出钱，他的论文被人收入论文集里，连跟他说一声都不说，这就是犯罪！”
曹园越说越激动，曹明华突然感觉孩子离她越来越远，她已经不能理解曹园的言行了。曹园的学历越来越高，知识累积越来越多，她只有听的份，完全参与不进去了。她又开始后悔，为什么少年时代不努力读书？
“哎呀，我忘记要那个麦拉的电话号码了，刚才说让她明天来上班，现在我们走了，她应该和忽忽一起在看店呢，没有电话怎么联系呢？”
曹园明白这是曹明华不想说这个了，闷头不说话，拉着曹明华向公交车站走。
曹明华看曹园撅着嘴，也感觉她好没意思，不该打断孩子的兴头，歉意的说：“天还早着呢，我们去吃饭吧？”
“去哪里吃？”
曹园是提起来吃，立马有精神，她从小就对吃来者不拒，胃口特别的好，吃嘛嘛香。
“嗯，我们去吃西餐还是中餐？”
“我们找一家中餐店吧，广东菜不错，我们去吃粤菜吧。”
“好。”
母女俩和好手拉手，改变线路不再坐车，走路去不远处的一家粤菜馆。
曹明华小时候肠胃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一吃曹妈的奶水就拉肚子。不仅仅是她，还有曹静曹得水也是如此，三姐弟因此不能母乳喂养，都是靠辅食喂养长大的。曹静曹得水小时候还有奶粉，曹明华小时候哪有奶粉卖，也不知道小时候都是喂她吃什么？那个年代，连送加水鲜牛奶的养牛场工人都没有。
她记忆里的奶粉就是炼乳，她大概四五岁的时候，肠胃不好消化不良，人是又黑又瘦，曹妈托人给她买炼乳吃。炼乳不是液体状，是一铁罐装的粉末状，和现在的铁罐奶粉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她不喜欢冲着吃，都是挖一勺干着吃。那时候家里就她一个孩子，曹妈对她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曹明华因为她从小的体弱吃不饭，特别痛定思痛，加上工作后想吃的东西没钱买，固执的认为：就是饭菜不可口，才吃不下饭，吃不下饭才导致她体弱，体弱导致脾胃虚弱，更加的吃不下饭，人才黑瘦。这就像是连锁反应，一环套一环。
她生曹园后，强烈的念头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曹园吃的胖胖的。曹园也确实不负曹明华的希望，长得是又高又胖，吃嘛嘛香，几乎就没有她不吃的食物，向着曹明华希望的方向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