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富裕之名的杨家村自然是首选目标,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们也不会选择杨家村,这里出过几个读书人在蓟州的官场任职,虽只是些小吏却也不是他们这些不良人能惹的,但现在实在没办法,其他村子现在实在抢不到粮食,只有这杨家村或许还有存粮
杨家村村民但为保住活命的机会自然不肯交出粮食,最后两方打了起来,这两个捕快虽然早些年上过战场,但毕竟只有两个人,最后命丧杨家村,村民们三死两伤获得惨胜,
杀官罪名颇大,为了能让这些后生有活命的机会,老村长让参与械斗的九人连夜逃离并与乡亲们串供,就说从未见过两个捕快
县令惨烈的血书得到了重视,刺史派了一位能力出众的官员来处理此事,新县令一上任彻查两个捕快失踪之事,他确实有能力,很快就查到了杨家村,村民虽然串供,但毕竟只是一些农户,面对严密的审讯,供词漏洞百出,在连吓唬带哄骗下很快全都招了出来
老村长作为主谋被县官当场拿下,跑掉人被下了通缉文书,其他村民因为隐瞒包庇被收去田产,杨家在府衙为吏的后辈也被革去职位,一个家族一夕间便分崩离析
失去田地的村民们走投无路,而先前跑掉的九人因为杀过官差变得狠辣很多,在逃亡路上又抢劫了一个高价卖粮的商人,此时已经占据了一片山林落草为寇,得知族人落难,便暗中接上头请他们一起上山
族人们对上山为匪心中排斥,但如果不上山就要成为流民背井离乡,能活下来几人先不说,关键是族亲离析,天各一方,而且离开蓟州后祖祠与祖坟咋办,这辈子可能都拜祭不了,死后怕是也会埋骨他乡,这一点让很多人更难接受,尤其是一些老人,最终讨论的结果就是一村的人全部上山落草,
但从他们的现状来看,落草这个决定不一定正确,李安可以想象,蓟州这种贫瘠之地,就算落草又能抢到什么,从山寨后开垦的土地来看,他们主要的的生活来源仍然是土地,但蓟州适合种庄稼的土地早就被开发的差不多了,这一片算得上真正的穷山恶水,长时间离群的生活让他们看上去如同一群未开化的野人,盐巴,麻布这样的生活物资得不到补充,铁器药材更是想都不敢想,不管伤风感冒还是猛禽抓挠,应对的方式只有一个,硬抗,几年时间使得原本百十人的家族只剩下五六十人,二十多岁的女孩被生活折磨的如同老妪,这里没有上年纪的老人,他们为了给后辈们节约粮食已经在几年间陆续离世了,只有年轻人依靠强大的生命力艰苦的活着
李安没办法将他们归结为土匪山贼,这与自己心中大碗喝酒的绿林好汉相差太远,程处默也无法将这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敌人算作军功
出门剿匪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士们垂头丧气的扶着俘虏们下山,山匪们除了看自己的砂石地时眼中会有不舍外全程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他们温顺的如同一群绵羊,任由如狼似虎的军士驱赶下山
他们的寨主,也就是那个读书人曾经是县令手下的小吏,上吊的县令最后求救的血书就是他发给府城的,新任的县长就是看在这件事上才没有拘他,他回村后接手父亲的村长,村民们上山的事很程度上就是他主导的
这位二十多岁的村长看着族亲们在军士驱赶下艰难前行,脸上露出一种解脱的神色,他跪在李安面前开口道“大人明鉴,村民们都是受我蛊惑才会上山为匪,这些年一切的罪恶都是我一手策划,他们只是因无知才会被我愚弄,请大人杀我报功,放过这些无知的村民,只要大人能善待他们,什么罪名我都可承认,就算刑部亲临也绝不改口”
看着这个一心求死的年轻人李安有些无语,他还用自己当小吏时的方式应对眼前的境况,想牺牲自己,用顶包和承认无头案的方式来为族亲脱罪
李安笑了笑说到“你现在可不能死,你的族人还需要你带着他们致富,不管以前有多少罪过,这几年也该还清了,我来蓟州不是杀人的而是要让所有人都活的像个人”
后来的安置工作全交给了曹小平,他也是穷苦人出身,对于这些看上去比他还惨的人应当不会苛待
活下来的村民们在吃过几顿饱饭后脸上终于有了神采,厚实的水泥房屋与带着油花的饭菜让他们没时间考虑失去土地的悲伤,崭新的麻布一车车的运来,连半大的孩子都有了一身新衣,这种待遇让他们惴惴不安,不知道大人到底要让他们做什么,村民们对于突如其来善意充满疑问,可惜村长被那位大人带走了,否则他应该有应对的方法
他们年轻的村长此时正跟着李安在刚建好的盐场视察,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各类生活物资上,饿久的人看到食物眼睛里真的能闪光
在李安身边待了几天后这个年轻人终于相信了前这位侯爷是真的来救蓟州百姓的,他从没见过一位贵族会抱着农户家鼻涕满脸的孩子告诉他们孩子将来一定要上学,这一幕甚至让他觉得荒诞
他想用几个响头向侯爷表忠心,只求他也能救救自己的族人,只是曹小平手快扶住了他,李安告诉他,只要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所有人的日子都会好起来
于是剿匪队伍成立了,杨家村的村民成了第一批队员,他们白吃了三月干饭,只是为了调理快要垮散的身子
程处默在又一次剿匪胜利后拒绝再让自己的队伍上山,这一次带回来的人比上一次还惨,如果不是有杨磊带路,他都想不到那个黑乎乎的蝙蝠洞里还藏着人,为了不当这个倒霉的剿匪队长,他答应帮李安训练这些倒霉蛋,这些人心脏大,只要有吃的啥都能干
这支队伍起初大概有一百多人,曹小平是他们的队长,金吾卫负责训练他们步战,随着剿匪次数增加,他们的人也慢慢增加,现在已经有大概五百人
他们学习的战斗技能没有施展的空间,每一次出击说好听点是剿匪,说不好听的就是去救灾的,这片贫瘠的土地根本养活不了真正的匪徒,都是一群在山下活不下去农民指望能在山上找一条生路,所以剿匪队上山基本就带些米面盐油,找几个相熟的人把他们劝下来后入伙接受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