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长孙冲乃是顶级勋贵,平日里应当走马章台,恶奴开道才符合他的身份,就算有一些诗句写的不错,他也了不起赞誉一二,怎么会想着去拜访山野遗贤呢,实在不符合李安心中豪门纨绔的形象
却不知,这帝国豪门也并非就永远能处在顶尖状态,每一次的皇权交替都是一场赌博,
长孙冲幼年时便便在宫中启蒙,能与皇子一起读书的也都是顶级豪门的嫡子,等他长大些,在父亲长孙无忌的提点下他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一场下注,
下对了他便是家族独一无二的继承人,而且长孙家也会在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一直屹立在这国家最顶级一层,
下错了,新皇上位,他就会被家族抛出,给新皇泄愤,而且长孙家也会失去很多东西,从上进转向蛰伏,等待下一次下注的机会,
勋贵与皇权从来就是相辅相成,相依并存的,皇族就是最大勋贵,不站队的勋贵往往是最先被清理掉的,勋贵讲究的便是盘根错节,
除了圣人孔家,千百年来又有哪一家能真正的常胜不衰呢,长孙冲自幼与太子便是好友,他自然下注在太子身上,
太子李承乾也是被下注最多的皇子,下注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参与到夺嫡之争,李承乾是否能登上皇位便是他们这些下注在太子身上的纨绔未来的保障,
他们是与太子绑在一起的,就如同当年秦王殿下身旁的秦国公秦琼,卢国公陈咬金一般,若宣武门若是李世民失败,这些人一样尸骨无存。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无奈,李世民正值壮年,如日中天,
他做了皇帝以后并没有干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事,跟他一起打天下的人都是荣华富贵,而且也敢用新人,他有强大的自信有能力保证没有谁会功高盖主背叛他,
这样的皇帝也是人们心中的明君,有很多大儒隐士都因为李家并非纯正的汉人血统,不愿出山做事,而出世的人便是遇到这样的机会,想大展身手,
这种情况下,皇子们想要招到有能力的人就很难了,有能力的人绝对不会再这时候去碰夺嫡这个脏水,
但长孙冲这些下过注的却绝对不能不找,因为你不找,别人在找,
李世民壮年时无人提及,但是真的到了老年这些事就会愈演愈烈,
到时李承乾若是没有忠于自己的班底,皇权花落谁家真不好说,所以别看这些纨绔平时走马飞鹰,但是遇到有本事的人,礼贤下士的桥段他们比任何人都懂。
今日在楼边听到李安吟的两句时,他不确定做这首诗的人是否有能力,但却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有才华的,起码是有诗才的,比起太子府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肯定强百倍,所以他才会在这茶楼摆礼贤下士这一套,想要将这人挖出来,拉倒自己阵营,谁知道这个乡下的野小子一口一个师父不喜欢,他也无奈,总不能当场翻脸,便只能耐着性子与李安闲聊。
在他的试探下他发现这李安虽然才读蒙学,但是学问很扎实,而且时常有发人深省之言,思想也是天马行空,完全不像是一个农家野小子,便更加肯定了,教导着李安的必定是高人,他一定要想办法接触一下
在茶楼和这长孙冲吹了会牛逼,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李安想方设法与他聊一些其他的,
什么天空海洋,湖泊荒岛,如果李安能看到自己的样子,肯定会想起小时候,他家隔壁住过的一个当兵的大哥,每次跟他们这群小屁孩吹自己当兵的事迹,就是这个嘴脸,
正吹得起劲呢看到楼下几个熟悉的声音,兴奋的说着什么,李安连忙起身说道“长孙公子恕罪,家中长辈正在楼下找我,恕我失陪了”
长孙无忌一听家中长辈,以为是他的师父,边“无妨,无妨,长辈重要,我送李兄弟”然后与他一起下楼,
李安一下楼叫道“二伯,这里”
二伯也看到李安,跟众人打招呼一起过来,说道“你小子这么久不来,我以为你丢了那”
看到和李安站在一起白衣胜雪的长孙冲,有点讷讷不能言,说道“安哥,这是谁啊”
“哦,二伯这是我今日认识的朋友,长孙公子”
二伯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打招呼,又不知道怎么说
长孙冲笑着摇摇头,对李安说道“今日便不打搅李兄,改日定然拜访,他日李兄若在长安有事可去赵国公府找我”
他故意点下自己的身份,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赵国公长孙无忌的牌子应该值得任何人投靠,但是话说的漂亮,只说友人间有事可以找他
李安到没什么惊讶,他早知道长孙冲是谁,便抱拳说道“谢过小公爷,他日有事定然叨扰”
李安也是话里有话,大概意思就是我知道你爹是国公,你吓唬谁呢
长孙冲一愣,随即一下说道“定然扫榻以待”
这话说的太暧昧了,起码李安觉得有点接受不了一个男人打扫床接待他。便胡乱拱拱手作别,就和二伯往城门赶去,万一宵禁还出不去就糟了,寻街的武侯可不会听你说什么高人弟子
分别后长孙冲对旁边的侍卫说“跟上他,看他住哪”侍卫抱拳领命就离开了
长孙冲想着“这小子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