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冬游骑射地 雪战练兵场
北方的冬天如果没有刺骨的寒风便是好天气。清晨的阳光洒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银光闪闪，亮的刺眼。一支年轻的男女混编队伍在冰天雪地里前进。人人都是装备着厚袄、皮衣或羽绒服，带着手套，不少女孩儿还戴着各色的漂亮帽子。引领这支队伍前进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白面书生，一张稚嫩、单纯的脸上带着的微笑。此人正是张云远。他左右有一男一女相随，分别是班长刘雪剑和体委白凌。
“吴乾怎么没来？”刘雪剑问张云远。“我昨天去广发小区找他了，他说没兴趣。我也不好勉强。”“唉，这个怪小子！咱们班你和他的关系最近了，可还是没请的动他。”刘雪剑道。“我只跟他谈过几次哲学，交情不深。这人不但怪而且深，深的可怕。”云远摇着头回答。“不就家里有几个钱吗，就谁也不理了？不说他了，生气！贾经为什么没来？”白大侠发问了。“这几天不知他又忙着贩卖什么呢，去进货了，来不了。”雪剑回答。
“咱们为什么去练兵场？”陈紫嫣跑上前来搭话。“咱们的张老夫子说了，那地方有历史的印迹和文化底蕴，距离又不太远，省了车费，不用导游。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刘雪剑这一解释大家都乐了。
“干走太没劲了。男生们都注意了，咱们齐唱咱们的舍歌。”“大河向东流…预备，唱！”刘雪剑组织男生开唱了。男生们都扯开了嗓子在旷野里高唱起了《好汉歌》。
“看班长这是要带领咱们去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呀！”白凌对王玉珍说。“还别说，还真有点梁山好汉的气魄。”王淑女回答。女生们指指点点的偷笑着。
唱完后刘雪剑对女生们喊：“怎么样，这是我们的舍歌。你们也来一个？”
“只听说过国歌、队歌，还没听说过有什么舍歌。姐妹们，咱们合唱一首《勇气》，让男生们明白明白什么叫唱歌！”“突然做了这个决定…一二唱！”白凌说完又开始领唱。女生们也跟着唱起来，阴柔细美的声音融在同一首歌上。“…爱真的需要勇气…”女孩儿们起劲地唱着。
“班长，这歌词好象不太健康，除了爱还是爱，少儿不宜呀！”张云远偷偷对刘雪剑说。“不光不健康，还没力度，唱的我都快睡着了。”刘雪剑说完打了个哈欠，两个人都笑了。不过女生一唱完所有男生都热烈鼓掌。女同学们一高兴又连唱三首：《一千年以后》《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孤单北半球》。张云远一捅正在唱歌的白凌轻声说：“兄弟，别老唱这些太监派的东西行不，换个歌唱唱。”“你真是不会欣赏。换什么呀？”“我比较喜欢《童年》，能唱吗？”“好，等等。”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草丛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响亮的歌声把大家都带回了快乐的童年时代。所有的人都一起高唱起来。
远处的雪丘越来越近了，队伍慢慢爬上了大雪覆盖的土丘。对面是一座大雪山，银光闪闪。“啊！银山呀！”大家都被震憾了。“书呆，咱们要爬那座山吗？”白凌指着山问。“那可到不了，太远了。”“不就在眼前吗，看着不是很远呀。”“望山跑死马。看着近，实际还很远。咱们的目的地就是这个土丘下面的平地。”
“班长，让大家停下。我有话说。”张云远对雪剑说。刘雪剑向队伍挥手示意，队伍在土丘顶上扎住。“大家静一静，下面请咱们的领队兼导游张云远讲话！”“刘雪剑，你这还整的跟真的似的。”李催一句话出口张云远也笑了。
云远走到队前对大家大声喊：“同学们，今天我带大家来这除了欣赏这漂亮的北国雪景，感受单纯净美的冰天雪地以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你们都知道这是古赵都城，是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进行军事改革的地方。这土丘和对面的大山夹的这块平原就是当年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练兵场。现在咱们就假设自己是赵国骁勇的骑兵，冲下土丘到古练兵场与敌军决战，有勇气吗？”谁都没见过张云远如此大声的嘶喊，一脸的冷肃，书生之气全无，肃杀之气由然而生，真如同一位带兵作战的将军。
“有！”众人齐声回答。
“好，将士们，冲呀！”张云远一声大喊从土丘上飞奔下去。后边的众人也大叫着相随而下。雪被踩的吱吱地响，雪地上呈现出一道道印迹。
土丘的坡缓而且长，这群“骑兵”冲到土丘下一个个都大口喘着气，人群中出现了一团团白雾。张云在队伍中间大声问：“感觉怎么样？”
“累呗，这还用说呀！”郑新宇头上已经见汗了，大声回答。
“我都快跑断气了！书呆，你不是要害死我吧。”李催蹲在地上说。
“看你们一个个那熊样，还是男人吗？”白凌对发牢骚的男生发难了。
“白大侠，在你面前我们都是女人！”孙羽一句话白凌也乐了。
“假如现在我们面前有敌军，我们还能打吗？”云远大声问。
“打个屁，投降算了！”李催这一说令大家爆笑。
看大家都停下笑张云远又继续说：“敌人可不会等我们喘完气再打。赵国的士兵可是提着兵器穿着盔甲作战。负重奔跑减缓了移动速度，消耗了大量体力，消弱了战斗力。兵贵神速，快速并有效的消灭敌人就是最大的胜利。如何提高军队的移动速度和节省士兵体力就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战国初期各国的快速部队是战车，就是用马拉的车上装载士兵进行作战，国家军事力量的强弱就看兵车的数量。而赵国是个万乘之国。”
“有这么强大的战车军团为什么还要改革？”夏碧荷象一只小老鼠一样跳出来打断了张云远的话。
“原因很多。第一，赵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必须改革。赵国西有强秦，南有韩魏，东邻齐国，北有中山国、燕国，腹背受敌，被称为四战之地。处在众多强国包围之中，四面边境上就都需要设重兵防守，这就分散了兵力。要想最有效的集中兵力打击敌人就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快速反应部队。一旦有战事，以便及时支援，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第二，赵军在实战中总结出了经验。赵国在与中山国和北方匈奴民族的交战中发现，对手的骑兵以单人独骑为作战单位，他们衣着短小、轻便，移动速度极快，在山丘间如同幽灵般忽隐忽现。他们能轻而易举的袭击对方，对方却难以防范他们。特别是在山地丘陵地带，兵车行动不便显得十分笨拙，而骑兵则机动灵活。赵武灵王看到了骑兵的优势便下令改革，学习对手，改换服装，骑马射箭，建立了强大的骑兵军团。当时中山国是匈奴人建立的政权，而当时人们把匈奴人统称为胡人，所以这次改革便称之为胡服骑射。改革后赵军北上，灭掉了中山国和林胡。赵武灵王可以说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第一人！”
“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位激情讲解的张云远。
“书呆，春知道你有学问，没想到你这么有学问。”白凌从背后拍了拍张云远的肩膀说。张云远回头一抱拳，“献丑了。”这句话逗的大家笑个不停。
“张云远，你能讲讲中山国吗？”一项很少提问的王淑女开口了。“这个任务留给网名”中山郎“的班长吧，他是中山人。”
人们的目光都转移到刘雪剑身上。“我先声名一下，我网名”中山郎“，新郎的郎而非豺狼的狼。这个”郎“是古代的一种称呼，相当于现代的帅哥。”“你干脆叫中山帅哥结了呗！”郑新宇一句话逗得大家再次大笑。
“不笑了，书正传。中山国是北方少数民族匈奴的一支建的国，源于正定、藁城一带，后定都在灵寿和平山交界处…”班长开讲了。
李催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一直在找机会接近王玉珍，却发现她正在看呆呆听讲的张云远；孙羽早已蹭到了林青旁边，不时的看上“林妹妹”两眼；郑新宇和王立根勾肩搭背的站在一处听着；白凌总喜欢站在张云远旁边。女生们围了一个半圆听班长讲中山国。
刚一讲完陈紫嫣带头鼓掌。张云远见大家已经从刚才的高速奔跑的疲惫中恢复过来了，便说：“各位，咱们进练兵场了。”
众人一起走向白茫茫的雪地。大地上只有雪，也正是因为它的单一才更给人以纯洁的美感。“北方的雪可真美呀！”白凌感叹了。
“赵武灵王为什么选择这练兵呀？”田梅鼓足勇气发问。“问得好！因为这里地形复杂，有山地、丘陵和平原，便于骑兵适应各个环境。而且这里地势开阔，容得下千军万马，主帅站在西边的山上还可以总览全局，便于指挥。”张云远回答。
“既然赵国已经改革的那么成功，为什么没有统一六国反被秦国消灭了呢？”王淑女又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赵国胡服骑射改革后吞并了中山国，灭了林胡，军事实力大大增强。赵武灵王也确有吞秦之志，只是秦国占据险要的地形，守函谷关，难以攻破。当时赵国的骑兵已有长途奔袭的作战能力，于是骑兵先北上后西进，打到了甘肃、宁夏一带，如果再南下进兵便可以避开函谷关攻秦了。只是路途过于遥远，赵军也害怕孤军深入陷入重围。而且当时的国际形势也十分复杂，赵国也需要重兵加强边防。更重要的是赵武灵王死后国势渐衰，其后继之君并无雄心壮志，只知守土安疆，也就只有等着挨打的份了。”淑女静听张云远讲着，不时地看上几眼，点头微笑。
张云远带着大家在广阔的练兵场看着走着，描述着两千多年前人欢马乍，箭似飞蝗的练兵盛状。“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怎么证明这里就是胡服骑射的练兵场呢？”林青问。“史书上有记载，而且这里出土过好多箭头，各种各样的都有，特别是还有不少无锋的箭头，那是训练用的专用箭头，不会射伤人。”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藏良机，有包藏宇宙之心，吞吐天下之志。赵武灵王能大刀阔斧的改革，并胸怀吞秦之志，可真算个大英雄了！”刘雪剑赞叹道。
“呵呵，刘班长煮酒论英雄了。依我看绝非那么简单。”
“愿闻高论。”刘雪剑也被同化地喜欢用文言词了。
“赵武灵王作为一个政治家更应该着眼全局，而不仅是军事方面的改革。军事力量是应该以强大的经济为后盾的。秦国的商鞅变法从政治经济军事全方面改革，大获成功，使秦国行政高效，军事强大，经济实力雄厚。而赵国仅有一流的军队，虽然在几次战争中打败了秦国，但始终没能伤到秦国的根本。秦国依靠强大的经济后盾和军事实力连续对赵国作战，最终拖垮了赵国。这多象当今冷战时代的美苏争霸呀！长平之战以后，赵国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抗秦了。这样推下来，赵武灵王还是目光短浅了。不过我们现在一直在讲改革，所以他也就一直被推崇了。另一方面赵武灵王治国有道但治家却无方。在立嗣问题上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最终被自己儿子的军队围困在沙丘宫活活饿死了，不得善终！中国人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忽视治家，对后代缺少品德教育，也是他的失职呀！中国人好面子，只喜欢谈论辉煌，炫耀成绩，却总是忘记教训。现在市里到处立着赵武灵王的塑象，跃马张弓，扬威耀武，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个人认为蔺相如、赵奢、廉颇、李牧、赵胜、毛遂、乐毅等等这些大智大勇的人的故事共同构成了赵国的灿烂历史，体现着古赵精神。只摆出一个赵武灵王是肤浅可笑的。”
听完张云远的解释刘雪剑一伸大姆指说：“精辟！”
大多数人已经对刘张的对话失去了兴趣，历史在他们头脑里只是模糊的过去，而眼前的美景才是清晰可见的现实。大家走着、看着，三五成群的说笑打闹着。
“大家都过来一下。”张云远对大家高喊了一声，人们都围过来。“该讲的都讲完，光说不练是嘴把势，光练不说是傻把势。咱们今天也在练兵场上练练。”
“又要跑吗？”田梅已被刚才从土丘上冲下来的惊心动魄的过程吓着了，颤抖着声音问。
“不跑了，咱们也来个胡服骑射，但不是射箭，而是互射雪球。好吗？”张云远问大家。
“好！”男生都大声回答。女生中白凌也高兴地跳起来。
“分成两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刘雪剑下命令了。
“不行，男生能跑，劲又大，不公平！”陈紫嫣首先不满了。
“男生虽勇，却只有六个。女生二十四个呢，寡不敌众呀！”刘雪剑辩道。
“对，你们还有白凌嘛！这家伙不次于任何一个男生。那天她把本人打的满身是雪。”张云远上来助阵。
“凌儿，你啥时候把书呆打的流血了。”夏碧荷睁大了眼睛问白凌。
“是雪花的雪，不是流血的血。”白凌说完又得意的对张云远挥了挥拳头，继续说：“打雪仗，我们女生从来不怕男生。开战吧，让你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我们是赵军，你们是秦军。”林青又加了一句。
张云远一脸的坏笑对男生们说：“听见没，她们自封赵军，谁不知道长平之战赵军被活埋了四十万呀，看来今天历史又要重演了，又有二十四个要被雪活埋了。”
“哈哈…”六个男生大笑起来。
正笑着，二十多个雪球飞过来了。男生太轻敌了，白凌率领的女兵已先发制人了。男生大多中弹，李催脑门子挨了一炮，怪叫一声抓雪反击。战斗开始了。双方先是阵地战，想不到白凌指挥有方，她让臂力小扔不远的几个女生专门捏雪球，运送“炮弹”，她指挥着十几个“女兵”作战，目标只有一个，她说目标张云远，十几发雪球象箭一样扑向对方，张云远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雪人，她说目标刘雪剑，刘雪剑又成了活靶子。男生可惨了。
“目标王立根，扔！”白凌大声喊。
“俺地娘呀！”立根赶紧蹲地双手抱头，十几发雪炮把这位一下子打晕了。
张云远身中数弹，见形势不妙大叫：“分兵三路，我和雪剑居中，孙羽、李催为左翼，立根、新宇为右翼，从两翼包抄，打乱女生的阵角。”六个男生分三路向对方进攻。阵地战也变成了运动战。这招儿果然奏效，移动的目标不容易被群攻了。
“弟兄们集中火力打白凌！”刘雪剑大喊。六发雪炮从不同的方向飞向白凌，可白大侠来了一套漂亮的躲闪动作，快速地闪展腾挪竟没中一炮，反倒是打中了她身边的女生。
男生们每发一炮便要蹲在地上抓雪，捏雪球，这是他们最容易被进攻的时候。女生们早已没了往日的文静、腼腆，像一只只飞奔的麻雀，奋力追打着。白凌身先士卒，带着“大军”东挡西杀，虽然她冲锋在前却极少中弹。男生从三路分兵到分兵六路各自为战，使出游击战、麻雀战，但众寡悬殊，始终处于挨打的地步。
大家在这古练兵场上喊叫着，追逐着，头顶上冒着热气，脸上挂着水珠，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雪水。
回到学校后，每个人都累得不想再多走一步了，但今天却被大家公认为上大学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