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带来不幸
这不是存的大衣吗？确实记得他今天穿的就是这件深灰色的大衣。我将滑落在椅背上的大衣拾起，拿在手中仔细分辨了一番。没错，这就是存的大衣，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照射，整件衣服都弥漫着一股温暖的阳光的味道，还有存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气息。存的大衣怎么会披在我的身上呢？他来过了吗？现在又在哪儿？带着疑问我从口袋里摸索出了手机，开机，然后播打了存的电话。“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已关机，接下来将为您转入语音信箱……”看来存应该是在工作了，他工作时总是习惯将电话转入语音信箱。暂时是没法联系上存了，还是晚点再把大衣还给他，再向他道谢吧。
挂断了电话，我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已经这么晚了吗？我竟然睡了四个多小时，连午饭都没吃。不对！已经下午两点了？那么刚才响起的是乐器类考试开考的铃声咯？真糟糕，明明约好了要去看渐和灿的钢琴考试的，我竟然在这里睡过了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背起书包，将存的大衣挽在手上，我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教室。
“钢琴科一年级的乐器类考场是在……”我站在公示栏前搜索着渐和灿所在的考场，“有了，第二演奏大厅。”考试早就开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他们的演奏，我一路狂奔向着第二演奏大厅跑去。
白海学院乐器类学科的考试按惯例都是以公开表演的形式进行的，除了负责评分的老师之外学生们也可以自由地前去观看。到了，第二演奏大厅，因为考试已经开始了，大厅的门也已经关上了。“钢琴科一年级考场，考试题目：自由曲目钢琴联奏。”抬头看了看贴在门上的公告，我轻轻地推开了大门，侧身钻了进去。可以同时容纳两百人的小型音乐厅内此时已是座无虚席，一些没有座位的人不得不站在了过道上，显然这里除了参加考试的学生外还来了不少其他科系的人。比想象中的热闹多了，没办法走到前排去，我只好站在最后一排放眼向舞台上望去。
舞台中央并排放着两台钢琴，两位男学生正在进行考试，他们演奏的是莫扎特的《D大调双钢琴联奏曲K448第三乐章》。虽然莫扎特的音乐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雅俗共赏的，但其中的细腻和典雅却是常人难以准确表现的。台上两位学生的演奏实在是有些令人失望，他们不但没有把握好曲子的感情，连联奏中最重要的和谐度也完全没有掌握好，虽然两人的技巧都还算得当，但由于缺少了必要的谐调感，他们仿佛是在同一个舞台上演奏着各自的莫扎特，听了这样的演奏，我不禁暗自摇头。
“什么时候才会轮到凌渐和李灿啊？其他人的演奏实在没什么好听的嘛！”不远处的一个女生向她身旁的女友抱怨道。
“应该快了吧，本来也只是来听他们的演奏而已，再耐心地等等吧。”女友安慰道。
简单的两句对话就道出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前来观看整体水平并不高的一年级学生的考试的原因。得知了渐和灿的考试还没有开始，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下面的考生是学号23号的凌渐和学号26号的李灿，他们选定的考试曲目是《D大调卡农》四手联奏。”报幕的话音一落全场一片沸腾。终于等到了！这恐怕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的心声。在众人的热切注视下，凌渐和李灿，这两个钢琴科一年级最受瞩目的学生走上了台。在钢琴前坐定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台下望去，在大厅的最后排找到了那个人的身影，两个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摆正了姿势开始了演奏。
帕赫贝尔的卡农，整个曲子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旋律，曲调简单却丝毫不会令人感到单调，用钢琴来演绎更显得灵动通透。个人的技巧无可挑剔，两台钢琴的配合也相当地默契，仿佛是在不断回旋的曲调中互相追逐嬉戏，他们成功地将《D大调卡农》带着淡淡忧伤的甜蜜情感和纯净如雨后天空般的清爽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
“很棒噢，你们的卡农！”刚才那阵热烈的掌声还回响在我的耳边，这是所有观众对他们的一致认同。
“沁呢？考得怎么样？”
“是啊，考得怎么样？”原本就自信满满的两人对自己的成绩显得不是很在意，倒是急于询问起我的情况。
“当然也很顺利啦！我可是有好好复习的！”我骄傲地扬起了脑袋。
“看来是真的有好好复习过呢。”见我一脸自信的样子，灿也不得不认同了我的努力。
“那当然啦！”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考试都结束了，那我们就快点回乐队练习吧。”渐说。
“恩。”
“走吧。”
我和灿都表示了赞同，三人并肩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对于“青”来说无比重要的比赛了，“青”的命运究竟会如何？我们的努力又是否能得到认同呢？一切都将由即将展开的这场比赛来决定……
“沁！快过来，选选看比赛时穿的衣服。”一推开练习室的门，思雅就兴冲冲地招手示意我过去。
“看！漂亮吧！”思雅从沙发上的一大堆衣服里挑出了一件红得很艳丽的连衣裙向我展示道。
“太花哨了。”灿毫不客气地抢走了我的台词。
“是吗？那这件呢？”这次她又拿起了一条缀满了蕾丝花边的黑色歌特风格的裙子。
“这件虽然稳重了一些，不过不太符合我们乐队的风格。”这次轮到汐出来否定了。
“哎，这样啊。”连续两次被否定，思雅显然是受了打击。
“没关系，反正我们准备了很多衣服，可以慢慢挑。”泠一面安慰思雅一面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一个大纸箱。
“难道这些全都是衣服？”灿不敢相信地问。
“是啊，还有你们的。”说着泠就将纸箱里的衣服一股脑儿地都倒在了沙发上，“开始选吧。”
太夸张了吧！这些衣服已经不能用一堆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座小山。面对这么多的衣服大家都显得无比汗颜。
“对了，沁，说到衣服，我刚才就想问了，那是谁的衣服？”思雅指了指我放在书包上的大衣问。
“哦，那是存的大衣。”我正埋头在衣山里仔细挑选着，并没在意她的问话只是随意地答道。
“亓泽存的吗？为什么你会拿着他的衣服啊？”思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一定发生了。
“刚才在学校时，我午睡了一会儿，所以存就把大衣借给我穿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你那种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思雅不依不饶地问。
“就是因为我也不能确定啊，我醒来时存已经不见了，因为没办法把衣服还给他所以我只好先拿回来了。”
“噢，原来是这样。”思雅一面点头一面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渐。
此时的渐虽然仍不动声色地继续和大家一起挑选着衣服，但他也隐约查觉到了在这件外套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内情。
“既然演出服都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公布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除了正在将落选的衣服放回纸箱里去的思雅外，其他人都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静听泠的讲话。
“明天晚上我们再做一次最后的排练，后天早上七点我们就要出发去比赛会场，所以大家六点半就要到这里集合。安排就是这样，你们都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大家齐声回答。
“好了，那么接下来把这些衣服收拾好，今天就可以先回去了。”
和往常的魔鬼队长不同，今天的泠竟然没有冷酷地说“接下来开始练习”，而是面带微笑地说“可以回去了”，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喂！泠！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汐急忙凑近了泠的身旁用怀疑的眼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很好。”泠抽搐着眼角将汐从身旁推开了。
“那为什么今天不继续练习呢？”汐问。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渐他们也是刚考完试，明天还要去学校参加结业式，所以我希望今天大家能早点休息，调整好状态再去参加比赛。”泠耐心地解释道。
“噢！不愧是泠，想得这么周到。”汐一感动又朝他扑了过去。
“好了，快点整理完衣服给我回去休息！”
“不要这么无情嘛！”
泠试图将汐推开，但汐却一副撒娇的模样抱着他不放，见此情景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已经很久没这么早回家了呢！”一面往家的方向走去我一面感叹道。
“恩，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沁也累了吧？”走在我身旁的渐问。
“刚才考完试时觉得好累所以倒头就睡了，现在反而不怎么觉得累了。”
“是吗。”渐说着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大衣。不知为何这件衣服总给他一种不详的感觉，为了甩掉这种奇怪的念头他禁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了？”见他突然皱着眉摇起了头我不解地问。
“没什么。”渐暗自叹息着转移了话题，“明天上午的结业式后你们系里有什么活动吗？”
“有啊，要在教室举行迎新会。”我回答。
“迎新会？那是什么？”
“就是迎接新年的庆祝会，把教室布置一下，然后表演几个节目这样子。”
“是吗？还是音乐教育系比较单纯。”渐说着困扰地挠了挠脑袋。
“钢琴科是什么活动？”我问。
“大家一起去KTV唱歌，好像还有人提议要去酒吧续摊到天亮。”之前生日时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痛苦经历了，所以这次光是想象渐就觉得很头疼。
“哎？这样啊。不过渐不太会喝酒，记得不要喝太多噢。”我叮嘱道。
“恩，明天还要练习，我和灿会想办法早点脱身的。”渐说着露出了微笑。
梳洗完毕换上了睡衣，我早早地钻进了被子里，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了短暂的铃声。
“刚刚才看到你来电的记录，之前一直在录音室所以不能接听电话，抱歉。怕影响到你们练习所以没回电话给你，看到信息后给我回复吧，晚点也没有关系，因为我恐怕要工作到很晚了。”看到存发来的信息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意。
“泠说要大家好好休息所以我们今天没练习。谢谢你的大衣，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帮我披上的。明天我会把它带去学校，到时再还给你吧。”关了灯，裹在温暖的被窝里，我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将自己的谢意传达给了存。
“你最近迷恋上用手机发信息了？”
在位于市中心某幢高层建筑的公寓里，亓泽存和梁则予正促膝坐在一张不大的圆桌前，桌子上散乱地堆放着一些乐谱，那是“毒药”即将进行制作的新曲子。
“只要习惯了也不是太麻烦。”存的注意力集中在小小的按键上，对则予的问话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噢。”则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清楚存迷恋的其实是和他发信息的那个人。
“不过你的外套是在哪儿买的？你最近连穿衣服的品味都变了？”
存身上穿着的红黑相间的格子外套不但花哨，连尺寸都明显地过于肥大，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时的风格，看起来实在刺眼。
“哦，这件衣服是陈哥的。”放下了手机，存漫不经心地回答。
原来是陈哥的，难怪这么大。
“你怎么会穿陈哥的外套？你自己的外套呢？”好歹你也是偶像明星吧，怎么就没有一点身为艺人的自觉呢？要是这副雷人的打扮上了杂志可怎么办？这么想着则予禁不住开始往外冒冷汗。
“我自己的外套啊……”要是说实话的话则予肯定又要罗嗦了，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算了。虽然心里这样盘算着但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而则予又正在用充满怀疑的眼神逼问着自己。
“今天早上出门得太匆忙，所以忘了穿外套。”说完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看则予的反映，这个胡编的理由虽然牵强了点，但则予没作声，看起来是相信了吧。
“骗鬼啊！”就在他刚要暗自庆幸时，则予却咆哮了起来，“这么冷的天不穿外套出门？这种鬼话你也编得出来？”
果然还是太牵强了，存只得掩面叹息。
“反正不管你的外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等下换上我的衣服再回去，我可不希望明天八卦杂志上出现你穿成这样的照片，而且标题还是‘年度最雷人着装偶像亓泽存’！”
“知道啦。”在某些方面存一直觉得则予比自己更适合担任“毒药”的队长，则予的沉稳性格和泠很相似，但与泠相比他却并不希望被大家所依靠，这多少都有些无奈。
“还是说正事吧，刚才的那一段你觉得怎么样？”存把话题移回到了桌上的这些乐谱上。
“最后那段还是改一改比较好。”说着则予提笔在乐谱上涂改了一番，然后将它递给了存。
